即使被外人戳破了當年的種種算計和所為,陸家一眾長輩也堅持反對將家主交給海妖。
參會眾人不歡而散。
老人們離開會議室時還在激憤的議論,夾雜幾句對不懂事的晚輩的罵罵咧咧。
陸迢落在最後,等外人散得差不多了,他才閉了閉眼睛,無甚表情的臉上擠出苦澀的笑:“雲沉,小織,這次多虧了你們出手相助。但是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都不可能把母親交給那些海妖。”
無論是作為家主繼承人,還是陸忘憂的兒子,他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把母親作為籌碼,來換取自己和族人的苟且偷生。
“你是個好人。”能理解男人的想法,景織沒有因為建議被拒絕而生氣,她感慨似的說道,“表哥你重情重義,和你母親完全不一樣。”
回憶起回溯時見到的一切,景織毫不掩飾自己對陸忘憂的厭惡:“如果陸忘憂有你一半的善心,也不至於惹來今日的麻煩。”
為了抓到珣,她把自己懷了身孕的親妹妹推出來做誘餌,又當著陸無憂的麵殘忍地殺害了珣,最後以保護陸邈邈為借口,親手殺死了自己的親妹妹……
“被詛咒,是她活該。”景織無情地給出一個結論。
陸忘憂活該,但陸家還有很多人是無辜的。
比如陸邈邈……她沒有參加過那場圍捕,甚至自己也是清月池事件的受害者,但她也承受了陸家的詛咒——這是不公平的。
景織提起,莫相忘這才想起安排景織來陸家的目的是為了解決陸家的詛咒。
現在幾個關鍵人物都在,莫相忘直接問道:“詛咒的事調查得如何了?”
景織回道:“還沒查到根本原因。”
“如果真的是人魚的詛咒,或許這次可以借助海妖的襲擊,請他們幫忙……”
“不是。”景織道,“陸家的詛咒和海妖無關。”
她看向陸迢。
男人的臉色很蒼白,漆黑的眸中黯淡無光,全然沒了第一次見麵時的意氣風發。
迎上她的視線,陸迢隻是閉了閉眼睛,便將臉轉向一邊。
看來,陸忘憂已經把詛咒相關全部告訴陸迢了。
景織的視線轉到陸忘憂身上——女人的眼皮在不停地抖動,不知是快要清醒,還是昏迷中做了噩夢。
“陸家的詛咒是陸無憂種下的,和人魚無關。”
語氣平靜地說出這個被掩藏了二十五年的秘密,景織看也不看莫相忘訝然的臉色。
“想解除陸家的詛咒,首先得找到陸無憂施放術式所依托的物件。”
陸無憂這一生都遵守著陸家的規矩活著,唯二所做的顛覆她乖乖女形象的事——和妖精相愛,對族人下咒。
可其實第一件事,本可以被原諒。
就算是妖精又怎麼樣?珣從來沒有傷害過人類,在被除妖師圍捕的時候,他有反擊的機會,可他沒有反擊。
他徘徊在海心島,也不過是為了能和愛人見一麵。
最後,妖精被正義的除妖師們殘忍殺害,少女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和打擊下,走向瘋癲的末路。
細細算來,除了相愛,他們沒有做任何為世俗所不容的事。
可相愛是錯誤的嗎?
陸家容不下她,可以放她離開——她本可以和所愛之人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