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沉撕開墨守結界的時候,景織正叼著狗尾巴草坐在一塊石頭上,姿勢又懶又痞,說出的話也是懶洋洋沒什麼力氣。
“力道不夠,就你這力道,給妖怪撓癢癢人家都嫌棄你不夠敬業。”
“乾嘛呢乾嘛呢?你剛剛扔出去的那個術式是為了向妖怪展示你的靈力有多微弱嗎?”
“彆用手,大哥,你這小細胳膊伸過去,妖怪張嘴就能給你咬沒咯,還不夠他塞牙縫。”
“哎,我說你這小屁孩怎麼聽不懂人話呢?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把後背留給敵人,你是屬貓的嗎?九條命?”
“……”
她一個一個數落著,被她點名的少年們一排站好,垂頭喪氣地聽訓。
一旁趴在地上給少年們做靶子的妖怪對著景織齜牙咧嘴,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和他一起被放生進來的十五個同伴全部被這個女人解決了,她留下他一個,給這些年輕的除妖師們做教學實驗材料——可惡!可惡!
然而心裡再怎麼不甘心,他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除妖師在他麵前耀武揚威,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景織,是景家的除妖師,她手中握著的是景家代表術式破魔矢……破魔矢,景家這一輩中竟然有可以完整結出破魔矢的除妖師了麼?
那個該死的九尾狐,膽敢欺騙他們!
說什麼結界裡的都是新人除妖師,根本不足為懼!那這個用破魔矢射穿他手腳的除妖師是怎麼回事?
該死的九尾狐!
不在意地上的妖怪在想什麼——不得不承認,她是個非常看臉的女人,如果此刻地上趴著的是個帥氣的小哥哥或者漂亮的小姐姐,她一定會多給對方幾個眼神——要是個醜不拉幾的妖怪,那還是算了吧。
景織數落完年輕的孩子們,正想親自示範一些實戰中的小技巧,頭頂一聲輕響,渾濁的結界被一分為二,月光流瀉,她仰頭,一眼看到了淩空而立的狐狸先生。
“哇!結界被破開了!”
“我們得救了!”
“太好了!得救了!”
孩子們的歡呼在耳邊響起,景織充耳不聞。
她的目光長久地落在男人身上。
他低著頭,認真地找尋著什麼,周身月華溫柔,和喧囂的塵世格格不入。
立於俗世之外的九尾狐重新踏入這紛擾紅塵,隻因帶著他心臟的姑娘深愛著這片喧囂的土地。
目光在林子裡搜尋著,很快,他看到了自己的心之所在。
女孩也正仰頭看著他。
四目相對,她含著笑,舉手揮了揮。
她說,卻言,我在這裡,你找到我了呀。
……
她的狐狸先生破開了詭異的結界,隨著傾瀉的月光一起,降臨到她的身邊。
想想真的是非常浪漫的故事。
等雲沉落地,景織一把抓住他的手,把地上的妖怪指給他看:“看到了沒?十六隻大妖怪,我封印了十五隻,抓住了一隻,厲不厲害?”
如果,故事的女主角能夠在和愛人見麵的時候多傾訴些衷腸,少賣弄些戰績,那這個故事就更完美了。
雲沉瞥了眼地上被釘著四肢動彈不得的妖怪,隻一眼便移開視線。
他忽略了周圍歡呼的少男少女,漆黑的眸中映出景織的身影。似乎害怕嚇到她,他放低了聲音,語氣急迫:“有沒有受傷?”
“這妖怪比較水,沒受傷。”景織活動著手腕,笑,“而且揍得很儘興。”
那就好。男人眼底的戾氣散去,抿成一線的嘴唇有了細微的弧度:“沒受傷就好。”
再見自家毛茸茸,景織勾著笑,挑眉問他:“雲先生,你是不是特彆擔心我?”
雲沉沒有否認:“自然。”
他知曉她覺醒了靈力,也知道墨守結界奈何她不得,可分離兩處,他總是放心不下,擔心她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