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從雲沉嘴裡說出來,遊悠眼裡的悲憫更深。
他放下手裡的棋子,仰頭看了眼停在樹枝上梳理羽毛的烏鴉和青鳥,就見一黑一青兩隻鳥也停下了動作。
“你還是沒有忘記她嗎?”揮手打亂棋子,遊悠搖頭,“卻言,你的執念太深——這局棋,你注定贏不了我。”
雲沉盯著棋盤,沉默。
棋子都被你打亂了,還不是你說什麼是什麼。
“小景已經死了,魂飛魄散。”遊悠道,“就算你再等一千年,她也不會活過來——現在在你眼前的那個景織不是千年前的景織,這麼簡單的道理,你該明白。”
“我知道。”雲沉把棋子一顆一顆整理好,道,“遊悠,剛剛那局棋,我可以贏。”
話題忽然轉回到棋局,遊悠笑了笑,道:“再來一局?”
“不了。”雲沉道,“我還有事,下次……”想著有了除妖師這次的行動,遊悠很快會驅使迷霧森林離開這個地方,雲沉改口,“有機會的話。”
……
年輕的家主走出迷霧森林,回頭看向阻隔著視線的濃霧。
千年前,也是在這個地方,他的小姑娘揮手向他告彆。
她站在外麵,他蹲在霧裡,看她含笑揮手告彆。
他忘記自己在霧裡蹲了多久,等回過神的時候,一身白毛已經被霧水濕透。
青鳥嘲笑他故作深情,還說狐狸怎麼會愛人,畫本子裡的狐狸精都靠著一張臉魅惑書生然後把他們剝皮拆骨,連最後一滴血都吸食得乾乾淨淨。
遊悠說過,妖精和人類相愛,必惹禍端,所以,哪怕喜歡,也要克製。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不屑於遊悠這番說教的,直到,他的小姑娘為此葬送了一生。
都怪那些除妖師……
“你為什麼恨除妖師?”
耳邊再次想起景織好奇的聲音。
為什麼恨除妖師?
他們傷害了他最愛的人,擅自從他手裡奪走了本屬於他的一切,他不該恨他們嗎?
……
答應回去陪景織吃飯,雲沉回絕了公司的應酬,讓司機開車回彆苑。
車子駛進彆苑的時候,雲沉接到了下屬的電話。
“先生,您需要的資料,我這邊全部準備妥當。”
“很好。”看著薄暮下的莊園,窈窕的小姑娘正站在簷下看兩隻麻雀打架,雲沉嘴角不自覺溢出了溫柔的笑,聲音懶懶地說道,“給協會送過去。”
沒有問為什麼,雲放道:“送給莫相忘?”
“嗯。”送給彆人,保不準就石沉大海了。
“是,先生。”
……
夕陽西下,涼風習習,晚霞把西天的雲燒成一片深紅色,好似昭示著某種不祥的降臨。
一身杏色長裙的少女站在簷下,凝神注視著不遠處上躥下跳的兩隻麻雀,垂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握成拳。
雲沉走近,清楚地聽到她壓低的聲音:“揍它……揍它……你真笨啊你不是會飛嗎?啄它腦袋……哎喲,太笨了……”
自娛自樂,連看麻雀打架都能看得這麼興致盎然。
隨著雲沉的靠近,兩隻打架的麻雀被驚動,紛紛撲棱著翅膀飛上屋簷,消匿了蹤跡。
沒看到它們分出勝負,景織心有不甘,一腔火氣轉移到始作俑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