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某人,言語間儼然紳士派頭十足,禮貌周全,她也不好記仇彼此之前的言語刻薄。更況且,宴會的後半場他又特意折回,一臉誠懇地表達了歉意,甚至還聽從了自己醉言醉語的威脅,拋下滿場美人,半夜開車帶她去城郊的雁山看星星。
其實,哪裡能看到星星?
半城的陰霾,在山頂隻能看到C城璀璨的萬家燈火,在薄紗般的灰霧氣中明明滅滅。
出門之時,順便拿上了那套公寓的鑰匙。
房子是喬遠青買給她的。
那時她剛考上C大,嫌住家太遠體驗不了校園生活,卻又實在不適應嘈雜的校舍,喬遠青便直接在大學旁購置了房產。當時擔心鄰居品行不好,索性將同層的套房一齊買了,一間作為她的公寓,其他則大方地供公司外聘的管理人員居住。
美其名曰,方便相互照應。
起先,她渾然不覺。
結果生平第一次領同校男孩子回家開PARTY,就這麼硬生生地傳到喬遠青耳中。惹得他拿出一派老父親的威嚴,唬著黑臉出現在她的門口。屋子裡都是一群半大的學生,哪裡見過這般架勢,嚇得個個噤若寒蟬,緊張得連手腳都不知道如何擺放。猶記得其中一位仁兄哆哆嗦嗦壯起膽子,顫著聲音問,“莫非,你就是傳聞中包養她的那個人?”
喬遠青揣著一顆護犢的心急切趕來,被這麼一句突如其來的神來之筆驚得當場愣住,滿臉隻剩錯愕不已。
彼時,她簡直笑痛了肚子。
景樂南約她見麵的地方,是一處私人場地。
電話裡分明說是一位朋友的房子,環境十分隨意自在。結果地處郊區難找不說,穿著隨意一臉素顏的喬大小姐竟然還差一點被人拒之門外了,要不是景樂南正巧出來迎接她,喬笥根本就見識不到前台服務生刻板的臉上,表情如何瞬間演繹風起雲湧。
景致還是不錯的,空氣清新宜人,一條靜謐乾淨,空曠少人的林蔭小道,通往依山伴水的度假村和高爾夫球場。
進去的時候,一路引人側目。
她才回過神了,不禁回過頭瞪了景樂南一眼。方才在外麵就隱約覺得不妥,他又何曾告訴自己,這裡正舉辦的是一個頗為正式的聚會。景樂南卻似乎渾然不覺她的窘迫,行為舉止倒越顯得親昵。大理石地麵有些滑,他甚至還伸出手,不顯唐突地穩穩扶住了她的腰。
喬笥沒好意思當眾甩開,隻選了個視線死角,尋個機會重重踩了他一腳。
Vii新款,十足尖頭細高跟,她也不算吃虧。
“喬小姐看上去心情不好?”對方顯然痛得不輕,卻依舊一副笑眯眯般好脾氣。
“景先生電話裡不是說,有東西要還我?”
她才懶得同他囉嗦,更無意在此地久留,隻想快點結束好走人。這個人性子難以捉摸又花名在外,喬笥實在是不願意自己剛一回國,就和C城的花邊新聞扯上什麼關係,被一乾媒體人士躲在暗處長槍短炮的偷拍,終日不得安寧。
“昨天晚上有人看見我們一起驅車出去,於是,有好事人士打了一個賭。”
景樂南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微微一笑,“如果今天喬小姐精心打扮盛裝而來,那麼心底想必對我在意幾分,可顯然他們輸了。”他用眼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多此一舉地討好,“其實,你沒化妝更漂亮。”
難怪,那些人目光閃爍。
喬笥不覺倒吸一口涼氣,今天早上勉強對景樂南產生的一點點愧疚瞬間便煙消雲散,“這麼說,你把我騙過來,就是為了成全一場無聊的賭注?”
“看來,喬小姐隻有在喝醉酒的時候,才會對我客氣許多。”
景樂南替她拿了杯鮮榨的果汁,“自然不是騙你,確實有東西在我這裡。”他慢條斯理地從西服口袋中掏出一件物品,“昨天我在晚宴的草地上撿到的,現在可以物歸原主了。”
他的掌心,靜靜地躺著一枚銀白色的戒指。
蒂芙尼經典的六爪鑲款式,單粒鑽石牢固地鑲嵌在鉑金戒環上,經廳頂水晶燈折射,每一個切割麵都散發出華麗完美的光華。猶如,一顆小小的,從天幕儘頭隕落人間的流星。
“抱歉,這不是我的東西。”
“喬小姐確定?”
“當然。”她一臉篤定地看著他,“景先生,你的失物招領找錯對象了。”
“喬笥。”
熟悉到極點的聲音。
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今天的運氣居然這麼背。轉過頭,果不其然,不遠處一身深灰色薄呢大衣的斐寧緩緩走了過來。此人明明昨日才訂婚,今天便跑出來了花天酒地,真真是辜負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