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自然一夜沒有睡好。
不停轉輾反側,夢中惡事多擾。喬笥後半夜起來倒了杯溫水,忽然後知後覺地想起,這附近的餐館多數以北方菜係居多,再不過就是川味風格的餐廳,哪裡有他說的那種什麼,淮揚菜?這下倒好,白白欠下了人家這麼一個人情。
第二天原本還擔心,那件乾洗好的衣服該如何處理,她便接到了傅東打來的的電話。
見麵的地方,在當年大家念書的那所高中。
這些年傅東大約不曾回過C城,近年來一直搞得轟轟烈烈的城改工事,讓學校周圍早已經變得麵目全非,如何能尋到舊時影子。包括當年那條他們一同走過的梧桐街道,連著街邊的老房一起夷為平地,早已成了一個新興起的商業中心用地。
“你和景樂南到底是什麼關係?”喬笥難免好奇。
“你不知道?”
傅東略略驚訝,隨即又似意料中般了然,“這倒也不出奇,他一向將這個瞞得好。”
“什麼瞞得好?”
喬笥狐疑地打量著他,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臉色不由白了白,“你是不是,景樂南傳聞中的那個男朋友?這樣不行的,”她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設想驚得磕磕巴巴,差點連話也說不穩,“你家獨苗單傳,鬨這個傅伯伯怕會打死你的。”
傅東錯愕般失笑,罷了又搖頭。
“不知道他的底細也好,從小到大這個人不知搶走了我多少風頭,說起來簡直就是一部血淚曆。”他轉而話鋒一轉,故作不滿,“喬喬,電話裡頭不是叮囑讓你帶那個人來麼,已經這麼多年了還要藏著掖著的,我現如今又不會將他怎麼樣。”
“那個人,已經不是我男朋友了。”喬笥一愣,竟不知該如何回他。
“不會吧,你們就結婚了?不過想想也不出奇,就憑當初你對那小子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樣。”
他果然,什麼都不知道。
喬笥硬著頭皮,隻好困難解釋,“那個,就是我不要他的意思。”
“你不要他?”
傅東直直跳起來,瞪著眼睛,簡直像是看到怪物般將她從上望到下,不可思議地低呼,“喬喬,你居然拿這個來騙我?”
放在很多年以前,她自己大概也不會相信的。
那個人曾經幾乎是她全部的信仰,毫不猶豫地篤信跟隨。從高中到大學,她為了靠近他處心積慮,放棄了所有女孩子的矜持,也放棄了想考的中文係,轉而學了最最生疏的經管。甚至,還做了生平想來最最汗顏的一件事情,一個人偷偷跑去傅家伯伯麵前告小狀,義正言辭地宣告自己拒絕早戀行為。
高中時期的傅東追求十二分熱烈。
上學路上堵放學路上攔,她生恐讓那個人心生誤會或是,芥蒂。
那番舉動,原本是想促使傅東早些放手的。
不想卻使軍人出身的傅家伯伯聞言大怒,親自掛電話去喬家道歉不說,索性還將他送去外地念書。猶記得那時,傅東紅著眼堵在她家門前的高牆下,一向神采飛揚的英俊臉龐難得掛著沮喪,低低哀求,“喬喬,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當初對彆人的感情棄之如敝屐,從不曾懂得可貴。
如今的下場,大約算是報應了。
喬笥默默黯然,啞了嗓子,“當初,都是我不好。”
窗外的高大喬木鬱鬱蔥蔥,映照在玻璃上有翠綠的剪影,恍如舊年光陰中圖書館牆壁上布滿的青藤。對麵儼然已是大男人的傅東愣了一下,大約也是想到了什麼,捏著香煙的手微微一抖,可嘴角卻有化不開的柔和,“喬喬,還記得麼,我是心甘情願的。”
她終究沒再多說些什麼。
隻願平靜,不欲波瀾。
依照傅東從小到大的爆脾氣和愛打抱不平的小性子,若是知道了那些事情,她光想想都覺得頭疼。更況且,究竟是誰負了誰?也沒有什麼值得委屈的,最多不過覺得愛情這種東西,向來是一道殘酷的選擇題。
待回到家才恍然想起,那件本想托他歸還給景樂南的衣物還放在車裡,忘得乾乾淨淨。
喬笥昨日隻向公司請了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