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弟子豈敢如此啊?師傅臨終前就說過,您老不可能出現的,雖然具體的原因沒講,但師傅的態度擺在那裡,他是理解您的,我們做弟子的怎能妄加議論和猜測?師叔這樣做必有緣由,不能對弟子詳說就是。”
寧魚茹抬頭,急急回話。
“你倒是個會說話的,起來吧。我師兄那老東西一輩子做對的事兒不多,但養大了你,並傳承了衣缽,這件事做的很正確。你們進來吧,注意著彆碰壞我屋內的寶貝東西。”
老人低頭深深看了幾眼直直跪在那裡的寧魚茹,說了這話,舉著白蠟燭轉身往回走。
寧魚茹站起來,我們緊跟著進屋,位於最後的血竹桃隨手關好了門。
這時候我才看清,老人披著一件老舊的長袍,上麵還有藍一塊灰一塊的大補丁呢。
燭光照亮了屋內,我們看的是瞠目結舌。
所謂的‘寶貝東西’,原來是滿地的‘紙件兒’,一大堆白燈籠擺在角落,往前是些大件兒,紙糊的寶船、轎子、牛馬、童子、童女。
彆說,紮紙的手藝真心出眾,都活靈活現的,上麵用筆描繪的五官也非常逼真,燭光中,我有被一雙雙眼睛盯著的錯覺了。
另一側,一個個大紙殼箱子中都是疊好的紙元寶,金元寶、銀元寶,還有各種各樣的紙錢、冥鈔,簡直就是白事兒物品展覽大廳。
就差在當中間架起一具大棺材了,都可以開門做生意了。
我上前幾步,衝著另一個小房間內看去,雖然燭火照不到那邊,但在我這裡,黑暗不成問題。
隻看一眼,我就嚇了一跳,那小屋子中一大堆的花圈,更裡麵掛著一件件縫製好了的壽衣,上麵印著長壽圖紋和花樣兒,有的還繡上了往生符文。
好嘛,這地方比靈堂都不遑多讓了。
寧魚茹說過,她師叔賴以為生的本事就是跟著彆人家做白事兒。
陰陽先生做白事兒天經地義,但她師叔從不主持落葬什麼的,做的都是輔助類的小活兒,這就讓人費解了,有時候,她師叔還會去替人‘看場子’。
這個看場子,指的看守凶宅或命案現場啥的,可不是正常人印象中的看場子。
初次聽聞這些的時候,我還感慨她師叔為何混在那種地方呢?不想,親眼得見她師叔的居所後,震撼感更強烈了一分。
這地方並不是壽衣鋪子,卻擺放了這麼多招邪氣的的鬼玩意兒,他自己老哥一個在此居住,真的不怕嗎?即便他是個法師。
我覺著自己就受不了。
明明他是個有本事的,為何將自身搞的這麼慘?這位前輩到底為何要如此生活呢?
這些念頭不過是在腦子中閃了幾下,就被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哪有資格同情他人的生活方式?我自己眼看著都要完活兒了,還是專注於眼前吧。”
這樣一想,我就不再胡思亂想了,而是收攏心思。
嘩啦!
老人將地上擺著的箱子挪到一邊去,指一指清出來的地方,低聲說:“都坐吧。”
“是,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