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陵源崔氏錄(2 / 2)

虞飛甍並未服侍過人,哪裡知道要事無巨細,且她是一個女子,幫他乾這乾那的豈不是太奇怪太殷勤了。

就這電花火石之間,崔江行竟然詭異地第一次拿起了帕子,自己擰乾,慢慢擦拭。

從臉頰到脖頸、鎖骨,以至於手掌心,都是他慢慢地、細致地擦,而她儼然一尊石像似的,不管用。

難道五年前那夜,是她剛進入崔府,母親還未教導她如何服侍主子?

崔江行想來覺著有可能,崔家的規矩自來與眾不同,身為下人,做事不僅要細致,更要事無巨細,如今這將軍府裡,也是被他延續了那種規矩。

既然如此,崔江行放寬了心,微微一瞥,她還是靠在對麵不喜不悲地等著,修長的指節扯著那帕子重新如水,盥洗了兩下。

浣洗間,虞飛甍似是想起來什麼,上前湊近,“對了將軍,飛甍有事要同你說。”

他餘光一瞥,看見她裙裾挨著他,神色一緊,“你是說白日裡那婢女的事?”

除此以外,崔江行想不到旁的什麼是她要說的。

見自己心思被他猜到,虞飛甍也沒有多麼驚訝,輕輕點頭,“可以麼,將軍?”

她用請求的話語訴說自己擅自做主的事實,本該傳遍了滿府的玉槐之死沒有如期徹傳,他自然知道是她插手其中。

除了她以外,恐怕府裡沒有一人敢管。

兩人之間的氣氛驟然一緊,巾帕入水的聲音清晰入耳,崔江行沉下臉,“不可以。”

讓人杖殺是他下達的命令,而她在其間阻止,可不就相當於違背了他的命令。若是輕輕放過,長此以往,他的話在將軍府還有威信可言嗎?

“你私自做主,可本將軍並未同意。”他疏冷凝視著她,“那些未曾按照命令行事的人,通通都攆出府去。”

這是不聽話的下場。

看著滿房間的耀眼的燈火,虞飛甍覺著刺目,杏眸眨了一下:“可是飛甍答應了她們,不會有事。”

細算下來,再有責罰,全是她虞飛甍承擔,這是本就與她們答應好了的。

二人目光對視上,竟然罕見地猶如冰與火緊貼接觸,在這目光中,崔江行微微前傾了身子,與她距離更近——

“將軍府的規矩就是規矩,等你成了這規矩的製定者再說也無妨。”

他語氣似是挑釁,可虞飛甍非但不吃他這一套,反而直直對視著,柔和頷首。

微妙的氣息撲麵而來,本就將將要貼上的衣衫因為他傾身的動作而愈發貼近,眼前是她放大的雙眸與緊致白皙的肌膚,燈光下細細的絨毛可見肌膚紋理,崔江行忙地轉身,收回視線。

燈火葳蕤搖曳,在清白的瓷杯中反射出格外美麗的波紋,映在桌案上,恍若生出一朵花。

“下次不要多管閒事。”他背對著她警告道。

頎長的脊背立著,一層外衫罩在外頭,襯得人文質彬彬。

他又何嘗不是在多管閒事呢?她虞飛甍願意多管閒事便多管閒事,與他並無乾係,可偏偏自己也是多此一舉,開始勸人家不要多管閒事。</p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