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瀟瀟,薄霧籠罩著陵州城。
連同那一片蔥翠,都顯得黯淡無光,接受著雨絲的洗禮。
叢芳將最後一碟點露糕團子擱在石桌上,聽坐著的崔寧月抱怨——
“哥哥也真是的,這樣的雨天還辦什麼小聚,看見她們本姑娘更鬨心!”
她本來就不喜三房四房,如今還要同她們在這裡待著,一想到那些人,她就頭疼。
不說三房的崔婉婉沒什麼主見,弱弱唧唧的,就是她那個小弟,也猶如木雞,實在無趣。
而四房三兄妹,其中兩個自來與她不對付,唯獨四房男丁崔瑤璋同她哥哥交好一些。
今日天氣不甚好,雨絲成線,廊亭下隻有她準時到來,其他人身影一概未見。真是好笑,她已經到了,倒成了她等她們。
叢芳隻能笑笑,對於大公子的決定,她哪敢置喙,轉身剛要去撿起角落裡的傘,就見正好崔寧陽邁步來到。
這位正是崔家二房的長子,也是崔寧月的同胞兄長,長相人如其名,舒朗寧和,玉樹風光,今日的落雨色衣衫與雨天適配度極高。
“大公子。”饒是叢芳整日服侍在崔寧月旁邊,見慣了崔寧陽,今日也依舊害羞得很。
他遙遙便問:“月兒又在嘀咕什麼呢?”話語間是幾分寵溺。
崔家眾人皆知,崔寧月被寵得無法無天,其中有一半功勞要歸於崔寧陽。
他們二房一脈,自年幼時就喪母,父親崔南舟便也未曾再娶,如今成了二房的家主,自然也就整日忙於營管。
崔寧月氣到嘟嘴,向兄長抱怨:“哥哥,你看她們,說是要小聚,一個個的都不來,反倒叫我們等著她們!”
這話音剛落,果然青石板長廊那頭姍姍來遲兩人,正是二房崔北淩的一對雙子。
崔寧月看過去,終於露出幾分欣喜,響亮喊道:“表兄!”
要說他們這一輩的崔氏子弟,還是二房內部關係更好,畢竟真實的血脈在這裡,是三房四房所不能敵的。
“我們姍姍來遲,月兒可不要生氣。”崔致遠笑道,他正是年長一些。
崔寧月拉著兩人便落座,“表兄說得哪裡話,咱們是一家人嘛,同那些人的關係可不一樣!”
幾人紛紛失笑,她這性子是一如既往地直率。
不多會兒功夫,果然見一群人慢趕過來,仔細看,一個衣著樸素些,色彩淡著,毫不用問,就知道是崔寧月口中那個三房的崔婉婉。
而其他人,明顯有豔壓群芳之勢,崔寧月並不曾起身,夾棒帶刺的話就已經脫口而出:“喲,二妹妹三妹妹今日可真是盛裝出席呢!”
她們四房自來驕奢淫逸,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就連從流光苑到觀霖苑這短短的距離都要配著馬車送來。
真是嬌氣!
一時之間,口槍舌劍起來,崔氏四房一雙姐妹哪裡願意被她數落,紛紛揶揄指責起來。
偌大的廊亭之下,雨珠四散從簷上脫落,氤氳的水汽與點心茶水香氣交合。
崔氏子弟都已經見慣不怪,落座在一起,自顧自地聊了起來,沒人注意三姐妹還在鬥嘴。
“要我說,崔氏曆經百年風雨,與其他家族相比,還是該當儉樸撙用些。”
崔寧陽望著外頭飄灑進來的雨絲,開始愁慮起來,漫天的陰翳總讓他覺得預感不好。
幾人圍坐一處,聽得他這話,一時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