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一個跨步,迅速繞到他的身後。
纖薄的身影突然消失在眼前,江舟池的視線落了空,視野裡隻剩下還在夜色裡搖晃的秋千。
一瞬意外過後,他淡扯著唇角,眼底興味盎然,再次把玩起了手裡的打火機。
響聲清脆,富有節奏,一聲又一聲。
如同一劑精神抑製劑,抑製身體裡的渴求。
其實抬起的手臂隨時能將她從後麵撈過來,但這次江舟池沒有再透支自己本就少得可憐的信用值,難得守信了一次。
下一秒。
身後的空氣被靠近的姑娘慢慢壓縮。
而後,一隻手從後麵伸進了他的褲袋,動作輕柔得仿佛生怕驚醒沉睡的老虎。
趙慕予耍了一下小聰明,選擇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拿手機方式,至少看起來不像是在對江舟池投懷送抱。
不過,等到實際操作後,她才發現,原來背後偷襲並沒有比正麵進攻好到哪裡去。
天氣是悶熱的。
今夏最熱的一個夜晚,晚風好像都被樹上的夏蟬吞食乾淨,偶爾才吹來一縷。
可專屬於江舟池的空淡氣味盈滿鼻腔,像下大雪的冬天早上推開窗吸入的第一口冷空氣,凜冽又擾亂心神。
為了不受乾擾,趙慕予下意識屏住呼吸,專注手上的動作。
她的左手儘可能地貼著江舟池的褲袋外側,比掃地雷還要謹慎小心,卻還是不可避免地隔著輕薄的布料,感受到了他的體溫。
一蓬蓬的熱氣漸漸鑽出衣領,蒸得酒意更加上頭。
趙慕予在心底暗自唾棄自己的沒出息,心想之前又不是沒有過比這更親密的接觸,有什麼好臉紅心跳的。
好在褲袋不深。
很快,她便摸到手機,立刻拿出來,按亮屏幕,踮起腳伸長手,伸到江舟池的眼前,對著他的臉一頓麵部解鎖後,一邊大喘氣,一邊跑回秋千上坐著。
“視頻是在相冊裡吧?”趙慕予嘴上這樣問著,滑動屏幕的手指已經找到相冊,點了進去。
和沒多少APP的手機桌麵一樣,相冊裡同樣很空,幾l乎沒什麼生活照,她也沒興趣窺探江舟池的隱私,但視線總是免不了會不經意掃到一些照片。
其中有一張有些眼熟,拍的是夕陽。
還沒等趙慕予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張照片,她的手就已經無意識點開了小
薩摩耶的視頻。()
手機裡傳出江舟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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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慕予的注意力被拉回,連忙橫過手機,沒再想其他,專心看了起來。
本來她還一直擔心江舟池沒時間照顧小狗,現在終於可以確定是她多慮了。
視頻裡,渾身雪白的小薩摩耶看起來比上次長大了一圈,正在大房子裡撒開腿追球玩,結果一不小心撞翻了垃圾桶,立刻停了下來,站在自己犯錯的物證旁邊,身後的江舟池往哪兒走,它就跟著平移,不敢回頭看他。
趙慕予忍不住笑,又點開了下一個視頻,捧著手機看得津津有味,連江舟池走過來都沒發現。
直到膝蓋處傳來一陣輕癢,她才有所察覺,視線一頓,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了。
江舟池不知什麼時候半蹲在了她的跟前,低著頭,離她很近,頭發時不時擦過她短褲外的肌膚。
趙慕予一愣。
一時間,她忘了躲開,視線又往下一落,看見了被江舟池握住的左腳踝。
隻見上麵多出了一條細繩,暗紅色,串了一枚看不清樣式的小金飾。
趙慕予:“……”
這下她算是知道江舟池為什麼答應給她看視頻了。
和哄不肯好好吃飯的小孩是一個道理,用手機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他可以不受阻礙地做壞事。
意識到自己又上當後,趙慕予恨不得一腳踹在江舟池的臉上,卻又不想表現得自己的情緒很容易受他影響似的,於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複好了心情才開口。
“請問你又在乾什麼。”她儘量心平氣和。
本意是想質問江舟池為什麼要給她戴這玩意兒。
可江舟池好像沒有聽出這層意味,還以為她真的是在問他在乾什麼,慢條斯理地扣上紅繩的尾扣後,嗓音輕淡道:“在犯賤。”
趙慕予:“?”
她沒見過罵自己罵得這麼順口的人,還沒問他犯什麼賤,又聽他補充解釋:“喜歡在彆人的女朋友身上留下我的痕跡。”
趙慕予:“……”
又來了。
他就是這麼小心眼。
一直都是。
一旦她做了一件不順他意的事,就會被他反複提起,直到她親口承認她錯了。
過去趙慕予總會妥協,可這次她偏不,也知道自己現在爭不過江舟池,索性沒白費那力氣,閉上了嘴巴,以免自討苦吃。
——反正待會兒他人就走了,她再摘下來就行了。
正當這個念頭從趙慕予的腦海閃過,她的左腳踝忽地一緊。
江舟池似乎看出了她想要摘下紅繩的想法,大手仍圈著她不盈一握的腳踝,在空氣安靜下來之際,緩緩收攏五指。
雖然她生得纖瘦,可渾身上下不見突兀的骨骼,每一處都覆著一層瑩白皮肉。
哪怕被莊嚴的紅繩圈住,也渡不乾淨一些下流的想法。
江舟池垂下眼睫,遮住了被映上一抹暗紅的眼眸,用
() 指腹輕輕摩挲細細的紅繩,緩聲道:“下次見麵,如果它不見了,我的耐心可能也會不見。”
“……”
也許是他說得太過漫不經心,趙慕予並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句話的危險性。
直到對上江舟池抬起的眼。
明明他對她是從下而上的仰視,卻沒有半點處在低位的弱勢感,漆黑眼眸裡的侵略性因這個角度清清楚楚,如有實質般,沉沉地落在她的身上。
趙慕予呼吸一滯。
昏暗光線沒能磨掉江舟池眉宇間的恣意,鼻尖痣也勾人。
這樣一張得天獨厚的臉,無論說什麼都合理,看得她又被帶進了溝裡,差點稀裡糊塗地“哦”一聲答應下來。
幸好,她還殘留了一絲理智,聽懂了這話是在威脅她。
而且還是毫不掩飾、明目張膽的威脅。
雖然他說的是下次見麵的時候紅繩必須在,可誰知道他下次又會在什麼時間點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那這不就意味著她必須得天天戴著這玩意兒嗎。
翻譯出這層意思後,趙慕予被美色迷住的思考能力複蘇了。
她氣笑了,視線無意識地落在江舟池的左手手腕上。
剛進娛樂圈那幾l年,他的腕間同樣也有一條紅繩,還經常被網友們拿來進行一些顏色文學創作。
可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在他神隱了一段時間,重新出現在大眾視野裡的時候,手腕上便變得乾乾淨淨,沒有任何飾品的影子。
一思及此,趙慕予的脾氣又上來了。
她再次痛罵了江舟池一聲“雙標狗”,故意和他唱反調:“以前我給你的那條你不也摘了嗎,憑什麼我不能摘。我偏要摘!”
酒精是一個好東西。
平時冷漠得像一座冰山的姑娘耍起了性子,甚至說了平時不會說的話。
——以前我給你的那條你不也摘了嗎。
興師問罪的語氣,不滿藏在字裡行間。
看著趙慕予氣惱的眼眸,江舟池微凜的眼神變得平靜溫湛。
可趙慕予的心情被這件久遠往事弄得糟糕透頂,連看小狗視頻的心思都沒有了,把手機丟回江舟池的懷裡,語氣重新變得又冷又硬:“讓開,我要回去了。”
啪嗒。
沒人接的手機摔在地上。
情緒瞬息萬變是酒精帶來的壞處之一。
江舟池目光清淡,盯著趙慕予看了幾l秒,沒說什麼,站了起來。
但也隻是站了起來。
路依然被擋著。
趙慕予:“……”
又犯病了。
這一回換趙慕予仰視。
她抬起頭,反唇相譏道:“好狗不擋道沒聽過嗎。”
“聽過。”江舟池像回答一個正經問題一樣,回答她的嘲諷,神色卻閒散又淡,輕懶道,“不過,不好意思——”
未完的尾音驟斷。
江舟池忽地傾身而下。
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將毫無防備的趙慕予兜頭蓋臉籠罩。
她一驚,整個人如同被困進隻有他的深海,踩在地上的雙腳下意識蹬了蹬,想往後躲。
可秋千繩被人拉住。
繼而便有燥熱的夏風從她的耳邊拂過,絲絲縷縷,撩撥敏感的耳垂皮膚。
而後,沒說完的話再次落下,連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貼上她的唇,嗓音沉而啞,低得危險,道:“你麵前這條好狗剛得了狂犬病,想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