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她亂晃的視線忽地瞥見江舟池校服領口上的血跡,一驚。
剛才他和那個光頭交手的時候,被叢涵和李寂擋著,她沒太看清楚,還以為他躲開了,沒想到居然被打了個正著,而且還傷得這麼嚴重。
這下趙慕予沒時間和江舟池瞎聊天了,重新拉著他的手腕,走到街邊去攔出租車。
誰知腳步剛邁出去,就被一股反作用力拽了回去。
回頭一看。
江舟池還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打算。
趙慕予不明所以,奇怪道:“還站著乾嘛,趕緊和我去醫院啊。”
江舟池:“不想去。”
“……必須去。”趙慕予既無語又好笑,沒想到他居然會抗拒去醫院,“你都幾歲的人了,怎麼還害怕去醫院啊。剛才那棍子上可是有鐵釘,萬一你感染了破傷風怎麼辦。”
江舟池看得很開:“就英年早逝吧。”
趙慕予:“……???”
人人避而不談的“死亡”被他說得像
() 是早餐吃了什麼一樣稀鬆平常,以至於她差點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沒有多想,隻當江舟池是在耍酷,嘁了一聲:“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啊。()”
江舟池收下了她的誇獎,又問:到時候你會來參加我的葬禮嗎。?()?[()”
“……”
怎麼還越說越來勁了呢。
趙慕予確實有點跟不上江舟池的思維,不知道他怎麼把話題從“去醫院”繞到了“葬禮”的事上,但還是認真回道:“看情況吧。如果你是因為破傷風死的話,我肯定不會參加。”
大概算是一種見招拆招的回答思路。
江舟池聽完,淡扯著唇角,哼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反握著趙慕予的手腕,繼續她剛才沒完成的動作,朝街邊走去。
趙慕予一愣:“去哪兒。”
“醫院。”江舟池走在前麵,沒回頭,倦懶的嗓音被風吹散,“為了你以後能來參加我的葬禮。”
“……”
不管怎麼說,最後他們總算坐上了出租車,踏上了前往醫院的路。
趙慕予稍微安心了一點,無聊之餘,又盯著江舟池肩上的傷看了看,納悶道:“不過你看起來不是挺會打架的嗎,剛才怎麼都不知道躲開。”
江舟池聞言,挑眉看她:“要是躲開了,你現在應該還在繼續和我裝不認識。”
平緩的聲線聽不出什麼特彆情緒,可說的話莫名耐人尋味。
就好像……他受傷就是為了可以得到她的關心似的。
得出這個很有可能是自作多情的結論後,趙慕予視線抬高,不期然撞進江舟池的黑眸裡。
一如既往的散漫,卻沒有玩笑之意。
忽然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趙慕予不太適應,手腳都不自在了起來,就連視線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她索性移開了眼,順便往車廂另一邊挪了挪屁股,和江舟池拉開距離,提醒他:“你以後少說這種話,不知道你那張不安分的臉很容易讓人誤會嗎。”
“是嗎。”江舟池垂眼睨著被她拉開的距離,也沒問她誤會什麼,語氣很淡,給她特權,“你可以隨便誤會。”
和她剛才生怕他誤會的表現截然相反。
疑似被暗諷小氣的趙慕予:“……”
……
“——事情就是這樣。”
叢涵的聲音再次響起,中斷了趙慕予被迫想起的往事畫麵。
叢涵並不知道趙慕予和自己同步回憶了一下過去,給尤霓霓講述的打架故事也隻截止到她拉著江舟池離開小巷。
雖然故事不完整,但他還是因此想起不少往事,視線在當年的倆當事人之間來回往返。
一個是瘋起來可以要彆人的命,另一個是瘋起來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叢涵敢打包票,趙慕予肯定至今都不知道江舟池當時是故意沒躲開。
一想到這兒,他就有種一個人獨享秘密
() 的得意,故作高深道:“經過這件事,我發現,有時候江舟池不要臉起來吧,連陳淮望都望塵莫及。”()
簡簡單單一句話,罵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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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池沒有深究叢涵這句話的含義,下顎輕抬,示意陳淮望,謙讓道:“你罵吧。”
陳淮望婉拒:“算了,臟嘴。”
叢涵:“……???”
靠。
還不如直接罵他呢!
不過踢到他,算是踢到棉花了。
叢涵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是鬥不過這倆瘋子的,於是知難而退,轉而又問江舟池:“當時趙慕予把你拉走以後,發生了什麼事啊。這麼多年了,可以和我們說一說了吧。”
江舟池沒急著回答,目光在趙慕予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聽見叢涵的話,她輕輕皺起了眉,一副不願意再提起這件事但又不知道如何製止的模樣,端起水杯喝了口飲料。
江舟池指尖輕敲桌麵,斂起視線,當了回好人,如趙慕予所願,語氣輕淡地回了叢涵一句:“不記得了。”
“啊……?”叢涵一臉失望。
趙慕予握水杯的手指微僵,卻沒有感到太意外。
意料之中的答案。
她也想像江舟池一樣,把這些事忘得一乾二淨,可惜她連每個細節、他說過的每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
趙慕予忽然覺得心裡有點悶。
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用再擔心會不會掃興的問題,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待會兒要是下樓了,給我發個消息就行。”
說完,她沒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提步便朝包廂外走去。
叢涵:“?”
他一臉不解,不知道好不容易挽救回來的氣氛怎麼又突然急轉直下了,由衷向尤霓霓請教道:“小學妹,趙慕予今天是不是特殊日子啊,怎麼情緒起伏這麼大。”
尤霓霓也有點納悶。
望著趙慕予離開的背影,她隱約覺得趙慕予好像有點不太對勁,正想起身跟著一起出去,卻被一隻大手按住了膝蓋。
她愣住,扭頭一看,是陳淮望。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餐桌對麵。
見狀,尤霓霓也順著陳淮望的視線望過去。
江舟池的座位背對著包廂門。
不管是趙慕予說話,還是離開,他都沒回頭多看一眼,視線一直停在了對麵空出來的座位上,神情平靜,看不出帶有任何感情的色彩。
在包廂門關上的刹那,他也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過了半晌,他拿起桌上的帽子,起身朝外走去。
叢涵還沒從趙慕予的突然離席裡緩過來,一看江舟池也要走,趕緊問道:“誒,你又去哪兒。”
江舟池腳步未停,丟下兩個字:“抽煙。”
叢涵:“……”
一轉眼的工夫,包廂裡隻剩下了四個人。
氣氛一下子冷清下來。
() 尤霓霓還在用她那顆智商有限的腦袋思考趙慕予反常的原因。()
而叢涵化悲憤為食欲,最後吃了幾筷子菜,而後在陳淮望的卡和江舟池的卡之間點兵點將,點到了後者,拿著卡出去結了賬,回來道:行了,咱們也走吧,不等他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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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霓霓應了一聲。
走出包廂後,她一隻手拉著陳淮望的衣服,把他當成導盲杖,自己則是忙著低頭看手機,還在猶豫要不要給趙慕予發消息,告訴她他們準備下樓了。
萬一她哥哥正在和木魚進行非常重要的感情交流,那她豈不是壞了他的事。
尤霓霓在“友情”和“偶像情”之間搖擺不定,卻忽然聽見走在前麵的叢涵說:“誒,那不是趙慕予嗎,和誰聊天呢,笑得那麼開心。”
一聽這話,尤霓霓立刻放下手機,抬頭望去,在走廊另一頭發現了趙慕予的身影。
除了她,還有一個年輕男人,站在她的跟前,也不知道在和她閒聊些什麼,居然把她聊笑了,讓她的情緒看起來比剛才離開包廂的時候明朗一些。
尤霓霓頓時有種危機感,替她那不在場的哥哥。
從初一到高一,她一直和趙慕予是同班,直到高二文理分科才分開,所以趙慕予的同學也是她的同學。
於是她馬上瞪大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對方的容貌,不太確定道:“好像是我們以前高中班上的數學課代表,齊禹。”
李寂聽尤霓霓這樣一說,似乎也被喚醒了一部分記憶,“哦”了一聲:“就是咱們以前經常在走廊上撞見,幫趙慕予抱作業去辦公室的那男生是吧。”
叢涵:“……”
完球了。
沒想到李寂這個金魚腦居然都對這號人物有印象,那就更彆提江舟池了。
他不光記憶超群,而且還是一個隻要事關趙慕予就毫無原則的變態,連哪隻蚊子咬了趙慕予都能記得一清二楚,絕對不可能忘記這麼一個活生生的情敵。
叢涵整個人進入高度戒備狀態,比樓下躲城管的小商販還忙,左顧右視道:“江舟池人呢!趕緊做好保密工作,絕對不能讓他看見!”
誰知話音一落,他便聽見一旁的陳淮望極其平靜地說了句:“晚了。”
叢涵:“?”
他停下了不知道在忙什麼的忙碌,扭頭一看,這才發現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全都一致望向走廊的另一頭。
原本隻有趙慕予和齊禹倆人的畫麵裡多出一個人。
隻見他手裡鬆鬆地拎著一頂黑色帽子,如同拎了一把隨時能將人爆頭的槍,一身凜冽地從旁邊的樓梯間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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