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注意,趙慕予的整個視野又被江舟池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完全占據。
彼此間的距離近得有些危險。
趙慕予看得微微一愣。
反應過來後,她又直接一巴掌糊在了江舟池的臉上。
她一邊把江舟池往後推,一邊“嘁”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謊話:“少把你肮臟的思想扣在章宇的頭上。”
雖然她和章宇接觸得不算多,對他也不太了解,但她很了解江舟池,所以聽見這話,她的第一反應是——江舟池這次把臟水潑到了章宇的身上。
江舟池卻沒有接受趙慕予的這份指責。
透過她的指縫,他看見她滿臉的嫌棄,扯唇一笑,拉下了她的手,尾音上揚地輕“嗯”了一聲,像是明知故問,又像是真的沒懂,問道:“哪裡肮臟了。”
“……都用上‘獸性大發’這種詞了,還不臟嗎!”趙慕予擰著眉,語氣和表情都十分義正辭嚴,覺得江舟池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可江舟池聽完這話,微蹙起了眉頭,黑眸裡的單純更加明顯,看起來似乎有些為難,輕歎道:“可是,這已經是我美化後的詞了。原話更臟,要看看嗎。”
趙慕予:“……??”
還沒等她回答,江舟池便鬆開了她的手,轉而伸進褲袋拿手機。
趙慕予見狀,立馬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江舟池的手,果斷拒絕道:“看什麼看。”
如果說剛才她隻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江舟池在胡說八道,那麼現在她可以百分百地確定,江舟池就是在故意捉弄她。
要是章宇真的說了什麼不堪入目的話,他怎麼可能還拿給她看啊。
一思及此,趙慕予的底氣更充足了一些,板著一張臉,把江舟池撐在她身後的那隻手拿開,不客氣地提醒他:“坐好!”
眼見著趙老師又要生氣了,江舟池很聽勸地收回了手,沒有再逗她,重新靠坐在沙發背上。
趙慕予的思緒也回到了剛才的正事上。
確認完章宇沒有對江舟池誇大其詞後,她清了清嗓子,言歸正傳道:“是,我是因為知道了活雷鋒同誌是你,所以不用再向你確認什麼。”
話音一落,江舟池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沒有再追問什麼,似乎得到這個答案就已經足夠了。
可趙慕予還有很多想說的話。
雖然她現在知道了這件事,但還是忍不住想,萬一今天章宇沒有說漏嘴,那她和江舟池還會因此耽誤多少時間呢。
於是,在對此感到慶幸的同時,趙慕予難免有些後怕。
她說出了從傍晚就埋在心裡的一個假設:“不過,你怎麼會做這麼傻的事。要是你當時沒有撿到我的飯卡,又或者沒有加上我的微信,那你這十年的朋友圈豈不是全白記錄了?”
江舟池卻絲毫沒有這種擔心。
他的神情還是那般閒散,但語氣是勝運籌帷幄的從容和篤定,相信道:“總有一天你
會看見。”
一聽這話,趙慕予先是一愣,而後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也是。
以江舟池的固執程度,她的確總有一天會看見。
可是,那也意味著他還要走很多彎路,遭受很多來自她的傷害。
趙慕予沒了剛才的理直氣壯,重新低下頭,反握住江舟池的手,把它拉到自己的腿上搭著,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他的手指,心裡想的是如何回答。
空氣安靜了一瞬。
江舟池也沒催趙慕予什麼,垂著眼,耐心地看她玩他。
好一會兒,趙慕予才重新說話,輕聲道:“對不起。”
聞言,江舟池眉眼輕斂,轉過頭,看向她。
上一次她和他“對不起”,還是和叢涵傳出烏龍緋聞的時候。
然而兩次的情況截然不同。
這一次,江舟池猜不到原因,盯著趙慕予蒙上了一層低落色彩的側臉,問道:“對不起什麼。”
察覺到了江舟池的視線,趙慕予依然沒有抬頭。
她的小指勾纏著他的手指,好像這樣可以緩解一點自己內心的愧疚,回道:“對不起,這麼晚才發現你的心意。”
聽完解釋,江舟池拖著尾音,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一臉的無所謂,壓根兒沒覺得這是什麼值得道歉的事。
不過,他沒有再像上次那樣安慰趙慕予不用說對不起。
他不但收下了她的道歉,甚至還不滿足於此,要求她對此進行補償,饒有興味道:“那你打算怎麼彌補我。”
換做之前,趙慕予肯定又要認為江舟池是在趁火打劫了。
但現在確實是她有錯在先,就算江舟池真的是在趁火打劫,她也認了。
她打算無條件滿足江舟池的所有要求,把決定權交到他這個“受害人”的手裡,反問道:“你想要我怎麼彌補你?”
話剛一說完,她又猛地想起剛才江舟池對“吃乾抹淨”的執念,趕緊加上了一個限定條件:“不可以是身體上的那種彌補!”
見趙慕予像防賊似的防著他,江舟池輕輕一笑,沒有多說什麼,隻向她確認道:“所以,隻能是口頭上的彌補嗎。”
“呃……”
趙慕予遲疑了。
因為被這麼一問,她又有點做事理虧的心虛,心想如果她隻是嘴巴上講兩句好聽的話,好像確實彌補不了他什麼。
正當趙慕予猶豫著要不要放寬條件,重新製定一下彌補規則的時候,突然聽見江舟池說了一個“也行”。
趙慕予:“?”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抬起頭,看著江舟池,在心底“誒”了一聲。
難纏鬼今天怎麼這麼好打發了?
雖然趙慕予心裡有疑惑,但沒好奇原因,反正這對她來說是好事一樁。
她倒是樂得輕鬆自在,打算問問江舟池想聽她說什麼好聽的話,卻不料他又轉過了身子,一副任她
玩弄的好脾氣模樣,大度說:“親吧。”
趙慕予:“?”
她的雙眼不解地微微睜大。
江舟池看出了她的疑惑,一尾清淺的笑意潛入眼底,漾起一片漣漪,但嗓音平淡如常,解答了她的疑惑:“不是你說要對我進行口頭上的彌補嗎。”
趙慕予:“…………???”
這算哪門子的口頭上的彌補啊!
趙慕予皺著鼻子,略帶埋怨地瞪視了江舟池一眼,對於他耍無賴的行為既不滿又無奈。
儘管如此,她依然沒有食言的打算,說要口頭彌補他,就真的要彌補他。
反正他又沒說親哪兒。
誰還不會玩文字遊戲似的。
趙慕予模仿江舟池剛才說“也行”的語氣,回了一個“行”,而後拉起他的手,像小雞啄米似的,在他的手背上啾啾啾地一連親了好幾下,敷衍了事道:“好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輕輕揚起了下巴,一臉“是你自己沒說清楚不能怪我鑽空子”的得意表情。
這副驕矜模樣將江舟池眼底的平靜打碎得更加徹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