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從裡麵走出一個穿黑袍的男人。他手裡拿著一卷經書,很快,一個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把身後的小女孩推到黑袍男人麵前。
黑袍男人捏著小女孩的下巴檢查了一下她的牙齒,對男人點點頭,將手放在小女孩的腦門上,小女孩看著七八歲的樣子,仰起頭一臉迷茫地聽著黑袍男人念了一段經文,再回頭,帶她來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她並沒有哭,隻是張著嘴茫然地張望。黑袍男人沒說話,將小女孩帶進塔中。
關門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一道身影跟著他閃了進去。也許是因為這麼多年來過於安逸的環境讓他失去了對一切的警覺意識,他隻顧著打量麵前的小女孩,從牆上摘下一枚木牌遞給她。
女孩接過木牌時,眼睛忽然睜大。黑袍男人並未將這與什麼危險對應起來,隻是站起身。
向雁塔第一層是大廳,從第二層開始分布著許多房間。何仗已經在這塔裡工作了三年了,像往常一樣將吃食送進西三廂。西三廂裡是許多僧人,他們日以繼夜地謄抄經書,好將其分發給豐城眾人,將龍神的聲音送給每一個人。
今日的西三廂也是一片寧靜,隻有毛筆在紙上刮過的微弱聲音。忽然,一個小女孩衝了進來,她聲音很模糊,音調也怪異,似乎剛學會說話。
“頭、頭——”她神色驚恐。
何仗趕緊把她拉了出去:“不要在這裡吵鬨!你是新來的嗎?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把女孩送到了三樓,裡麵還有好幾個小女孩,每個人麵前放了點簡陋的飯菜。他把小女孩推進去,鎖上門,歎了口氣:“連啞巴都要,看來是真沒得選了。”
嘟囔著嘟囔著,他沒注意到那個小女孩在他鎖門之前溜了出來,躲在他身後的柱子旁。
估摸著西三廂差不多快吃完了,何仗帶著桶回去收碗筷,剛拉開門,覺得房間內異常地安靜。
與之前不同的安靜,沒有進食的聲音,也沒有寫字的聲音,隻有微弱的燭火搖曳。
何仗摸了摸胳膊,將桶放下,走進房間。
隨著腳步輕響,房間裡忽然傳來咚咚咚的聲音,仿佛許多水桶被接連打翻。何仗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腳邊的桶,才意識到不對——
這水桶還好好的在那兒呢。
咕咚咕咚咕咚。
一雙眼睛對上他的視線。
仍淌著血的腦袋就這麼滾到了水桶邊,何仗嚇得慘叫一聲,再回頭看去,地上的頭顱歪七扭八,而它們的主人還端坐在桌子後麵,手中的筆都未曾放下!
十數雙眼睛茫然地看向空中,青白的麵孔,微張的嘴唇。他們甚至不知道殺死自己的人是誰,人頭便落了地。
何仗屁滾尿流地跑出去,腳一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進大廳,正巧撞上大廳裡黑袍男人的腦袋。
黑袍男人的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麵容戲劇性地正對著自己的身子。
“啊——!”何仗撕心裂肺地尖叫,跑到大廳門口,拉響警報。
冷汗浸濕了他的腦門,他的手抖個不停,一下又一下地拉著警報。二樓的僧人傾巢而出,來到大廳,紛紛詢問何仗發生了什麼。
何仗剛想回答,見到麵前黑壓壓的人群,大腦中似乎有什麼響了一下。
完了。
來不及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眼前似乎有什麼閃了一下,像是一道閃電。
沒有任何預警,何仗麵前的那個僧人隻是眨了眨眼,頭便一歪,咕嚕嚕地掉到了地上。
眨眼間,地麵蒙上一層厚厚的血漿。何仗嚇得肝膽俱裂,麵無人色,衝到門口想開門,才發現門早已鎖上。
直到死時,何仗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用什麼方法,就這樣輕而易舉悄無聲息地殺死了所有人。
齊河曉剛來到向雁塔工作不久,還習慣不了高強度的工作,今日趁著放飯去茅房偷懶了會兒,出來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這座塔總是這麼安靜。
“這是什麼味道……長老又來了?”齊河曉算了下時日,嘟囔道:“最近長老的動作也太頻繁了吧,那些女人受得住嗎?”
慢悠悠地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他回頭一看,四周空無一人。
“什麼情況。”他摸了摸小臂,回到西四廂,卻隻見到自己昔日的同桌們坐在桌子後,脖子如噴泉般冒血。
他嚇瘋了,連忙下樓往外跑,當看見空中閃過的一抹銀光時,為時已晚。
頭顱從樓梯上像是球一樣滾了下去,自帶的重力發出如腳步聲一樣的響聲。
小女孩從樓道探出腦袋,看見了那個人。
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麵罩,隻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眸,眼尾細長,似乎略帶笑意。
那人伸手在唇前比了一下,小女孩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