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杳雙手叉腰,下巴輕抬,對著麵前一片荒蕪的院子大放厥詞。
“看啊,這就是我為你打下的基業。我們的夢想即將從這裡啟航。”
這估計是鹹魚的夢想。
“啊,什麼是基業呀?媽媽,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漾漾迷茫地撓著頭,疑惑地仰頭盯著方杳,不知道媽媽在說什麼。
方杳蹲下身子抱著她一頓猛親,母女倆笑鬨成一團。
她們倒是開心著,殊不知煽動一場風波的蝴蝶正在飛舞。
“嚴團長家可真闊氣,這麼多大件,一拉就是一車,我聽說啊。還有沒做好的呢。”
“那也不看看嚴團長多高的津貼,一個月就一百多,聽我家男人說,出任務完成得好還有獎金,人嚴團長本事在這,寬裕著呢。”
幾個軍嫂坐在路邊,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熱火朝天的。
“看他這媳婦也是手縫大的,前幾天,天天去食堂,都不做飯。供銷社也是經常去,一去就帶一大包。”
一個嬸子搖搖頭,一臉疼惜的模樣,都是逗樂了旁邊的人。
“人長得俊,看著就不像吃過苦的。趙嬸你還心疼上了。”
說到這,桃花嬸子就有話說了,“不隻長得俊,人家還有文化呢。高中畢業的,還會中醫。上次我們一塊上山,我就看見菌子了,她還知道山上的中藥,有啥藥效,能治啥病呢。”
“高中畢業?那學曆高嘞。”
“誒,那她找工作肯定容易了。我聽老錢說,學曆高的軍嫂優先。”
這話一出,直接驚起幾個人。
一團孫營長家小娥立刻追問:“嫂子,咱們軍嫂不是看先來後到排隊的嗎?怎麼”
“小娥也沒工作呢。不怪乎你著急,咱軍嫂一般都是排隊看來的時間,但是有些工作不一樣,對文化水平要求高的就得看學曆了。”
聽到這話,周小娥心一下子就落到了穀底。
她隻是初中學曆,而且是初中沒讀幾天,學校辦不下去了直接給發的畢業證。要是按學曆她肯定比不過方杳。
早就聽說小學有個老教師退休了,空出一個位置。她已經盯著很久了,周小娥以為必然能選上她,為了這個機會,她一直沒去那些純靠體力的崗位。
怎麼可以?周小娥使勁咬緊唇瓣,簡直要哭出來了。
她完全聽不見身邊吵鬨的聲音,瞬間爆發出的怨憤幾乎讓她難以做出正常表情。
“嬸子們聊著,我得回去看看孩子了。”站起身,她飛快地往家裡走。
“誒,怎麼像被狗攆了。”
“剛不說找工作得看學曆嗎?著急了吧,她呀。隨軍這麼久了,一直不去工作,嫌那些工作臟累,一直想著去小學教書呢。她婆婆天天罵她,好不容易要等到了,結果半路殺出個方杳,她不急才怪呢。”
提起孫家的婆媳之爭,各位嫂子說得更加起勁了。
陸清晚從路邊走過,看著唾沫橫飛的幾人忍不住皺起眉。她實在有些難以理解為什麼她們這麼喜歡坐在大馬路牙子上談論彆人的家事。
生怕被叫住問話,她走得極快,但明晃晃地走過一個人怎麼能不被發現。
“陸老師回來了?”
她隻得撐起一張笑臉,跟著寒暄:“誒,對。剛回來了。嬸子們聊,我先回去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有人暗戳戳地說:“這城裡人就是不一樣,都不稀罕搭理咱們。”
“就是,天天扯著個臉,要不是我家大虎在她班裡,我都不想招呼她。”
這會兒倒是不見剛才熱情的模樣,思想觀念不一樣,日常相處摩擦不少,軍嫂裡麵也是分門彆派地處著。
方杳剛來,因為愛鳳嬸子的緣故倒像是和鄉下來的軍嫂們走的近。
家屬院門口八卦的情報組話題換了一個又一個,而方杳兩耳不聞窗外事,把心思全鋪在自己的小窩裡。
嚴錚又是大晚上才回來,滿身泥濘,像是在泥潭裡滾了一圈。
方杳和漾漾正在院子裡乘涼,結果突然見一個小泥人進了院子。嚇了一跳,看他狼狽的樣子連忙問道:“哇,怎麼了?弄得這一身。”
嚴錚扯了下嘴角,無奈地捏起臉上的一塊泥巴,“訓練。杳杳,你幫我去拿套衣服,我直接去洗澡了。”
留在原地的漾漾直勾勾地盯著爸爸,要不是聲音還算熟悉,她絕對是認不出來了。
父女倆大眼瞪小眼,“咳,漾漾和媽媽在做什麼?”
“聊天,我和媽媽在享受生活。”答完話的漾漾也耗光了自己的好奇心,繼續趴在凳子山看螞蟻搬家。
聽到這話的方杳抱著嚴錚衣服有些尷尬,因為這場景實在過於貼切那句話:那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為你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