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承在衣擺上隨意蹭了蹭金簪上的血跡,單手摁住她,很認真地將金簪斜簪回她發髻中。
薑扶笙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鴉青長睫不自然地輕顫。她實在害怕和他這樣的近。
“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到如今也不知道是誰陷害的。”趙元承將簪尖緩緩插/入她發髻中,麵上是難得的正經端方:“你對任何人都該有防備之心才對,你說呢?”
他說著收回手。
薑扶笙看著他,唇瓣微張想說什麼卻喉間澀然,最終隻應了一聲:“好。”
這一刻,他像極了當初對她嗬護有加的少年郎。
她站起身,將紗布放到一側:“你脫了衣裳,我給你清理一下傷口。”
“你來。”趙元承身子後仰,兩手撐著羅漢床偏頭看著她,神色玩味。
薑扶笙忽略他的眼神,低頭伸出手去解他襴衫上的盤扣。她手小小的很靈巧,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專注地解開了他襴衫的盤扣。敞開襴衫之後,露出裡麵的牙白中單。
她拉開了他的衣帶。
“嫂嫂不愧成親了,伺候人很熟練。”趙元承扯起唇角抬頭笑看著她。
薑扶笙手底下一頓,心中羞惱,白皙剔透的臉驀然紅到耳根。不想他受了傷還這般言語羞辱她,方才那一下紮得他不冤枉。
“裡間有水。”
趙元承懶散地指了一下。衣衫散開露出冷白結實的胸膛來,腹部肌塊分明線條流暢。傷口處的血跡不僅不減他的風采,反而更顯出幾分男兒氣概來。
與陸懷川的病弱截然不同。
薑扶笙猝不及防,慌忙轉開目光。
趙元承轉頭望著她逃也似的背影,眸色晦暗。
薑扶笙很快打了一銅盆水來,浸了帕子起身上前。
趙元承往邊上挪了挪,拍了拍身旁:“坐這。”
薑扶笙不信他有這麼好心。但彎腰在他跟前似乎更危險,她遲疑了一下捏著帕子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趙元承轉身將傷口對著她。
薑扶笙目不斜視,盯著頭傷口處小心擦拭,分毫也不敢看彆處。可那敞露胸膛好像會散發熱氣,蒸得她臉越發的燙,呼吸都有些亂了。
她極力克製,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趙元承盯著眼前觸手可及的臉。她臉才不過他巴掌大,瓷白肌膚泛著瑩潤的光暈。黛眉彎彎杏眼圓潤,卷翹的睫毛又長又密,乖恬的長相與從前一般無二。隻是跟了陸懷川之後她少了從前的靈動活潑,而且越發的寡言。
從前他說她什麼,她就沒有不頂嘴的,如今倒似個鋸了嘴的葫蘆。
他的目光越過她如畫的眉眼,落在紅潤的唇上。唇瓣仿佛浸染了一層蜜色,泛著柔和的光仿似乎誘人一親芳澤。
薑扶笙逐漸冷靜下來,動作順手了不少。待血跡擦拭得差不多了,她放下帕子,取了白釉蓋盒沾了藥粉輕灑在他傷口上。
“包起來就好了。”
薑扶笙拿起紗布,躊躇著沒有問出口。
她想問他能不能自己將紗布繞在身上,但看他眼神便知他不會同意的。
趙元承笑著攤開手,示意她動手。
薑扶笙攥了攥手裡的紗布卷,最終貼了過去。包紮好了就能帶妹妹離開了,以後都不會再和他有交集。
她手環到他身後,周身鋪天蓋地都是他身上的清冽香氣,混著血腥氣將她包圍。她臉頰連著耳朵都一片滾燙。不由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想儘快離開這裡。
陸懷川還在外麵等她。
“你臉怎麼這樣紅?”
纏最後一圈紗布時,趙元承問了一句。
薑扶笙手一抖不由看他,怔愣的模樣像隻懵住的小鹿。
趙元承驟然貼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軟軟潤潤的,唇上仿佛沾上了記憶裡的甜香。
薑扶笙措手不及,唇瓣被溫熱觸過。她驚愕地怔在那處抬手指著趙元承,一時難以置信。
“你……寡廉鮮恥……”
她罵不出什麼來,又羞憤難當,下意識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趙元承被她打得偏過臉去,又回頭雙眸灼亮地望著她,唇角還帶著笑,沒有絲毫悔意。
“我兩個妹妹我帶走,你贖人花的銀子我會派人送到府上。”
薑扶笙實在不想再與他共處一室,當即起身往外走。
耳中聽得趙元承在身後道:“隻要她們願意跟你走,我分文不要。”
薑扶笙足下頓了頓,趙元承這話是何意?妹妹們還能不願意跟她走?
趙元承將身上纏得差不多了的紗布理了理隨意掖住,進裡間翻了一身衣裳套上跟了出去。
外頭。
薑扶笙一出來,薑扶搖姊妹二人便圍了上來。
“姐姐,小侯爺傷怎麼樣?”
薑扶搖不放心地詢問。
“他沒事。”薑扶笙不想提趙元承,一手一個牽起兩個妹妹:“我們回家。”
趙元承靠在廊柱邊含笑看著她們。
“姐姐……”
薑扶搖停住步伐欲言又止。
薑扶光低頭局促道:“長姐,我們就住在這。”
“為什麼?”薑扶笙蹙眉。
這是趙元承的地方,她們做什麼要留在這?
那姊妹二人默契地低下頭,都不說話。
薑扶笙看看廊下的趙元承,再看看自家兩個妹妹,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想。
“扶光,你說。”
她神情嚴肅起來。
從前這般嚴肅對待妹妹們的隻有爹和娘。如今爹娘不在身邊,她做長姐的要儘本分管束好她們。
薑扶搖眼底見了淚光。
“長姐,我說了你彆生氣……”薑扶光也看了看不遠處的趙元承:“小侯爺當初贖我們時和我們說好了,出來就留在他這裡……”
她低下頭沒有說下去。
“這不就是外室嗎?”
薑扶笙明白過來。
趙元承沒有害死她兩個妹妹,卻讓她們做他的外室,用以羞辱她、報複她!
“咱們不做這個外室,銀子我有。”薑扶笙牽過她們便要離開。
“薑守庚在朝為官多年,雖然足夠圓滑,但也做不到麵麵俱到。他在大理寺任職時得罪了不少人,如今那些人正蟄伏在暗處正伺機而動。表哥他一介廢物,兩個活生生的人都能看成死的,你確定她會像你一樣用心護著你這兩個妹妹?”
趙元承仍然閒閒地靠在廊柱上,隻幾句話便叫薑扶笙停住了步伐。
薑扶光小聲道:“長姐,我和三姐都商量過了。姐夫為我們全家奔走已然儘力了,我們不能再連累你們。尤其是長姐你,倘若我們在陸府短住還好,長久住下去不隻是你婆母容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