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來了。”
“我若不來——”
季辭壓了眼簾,抬起手。
月光下男人修長的手潤澤如玉,他略微曲起無名指和小拇指,而用中指指背輕輕碰上柳雲詩頸側。
堅硬的指甲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冷冷停在她脈搏的位置,隔著薄薄一層肌膚,仿佛隨時會刺穿。
柳雲詩呼吸凝窒,微微仰首。
感覺男人漫不經心的指背沿著她的脈搏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橫切過去,而後又繞到她耳朵後麵那片貼著耳骨的肌膚上。
柳雲詩心臟驟然緊縮,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悸躍然而出,身上麻麻的泛起顆粒。
男人的手在她耳後停了一息,接著繞了一圈,從耳朵最上麵的位置,將方才被風吹至她頸上的鬢發,認認真真彆了回去。
季辭胸腔中漫出一聲輕笑,手指似是不經意揉撚了下她的耳垂:
“我若不來,便看不到,你用曾經勾我的手段,再去勾我的弟弟,不是麼?”
季辭話音剛落,柳雲詩瞬間紅了眼眶,淚眼盈盈望著他,“表哥誤會了。”
“誤會?”
季辭微眯著眸,懶怠的語氣下透出骨子裡的陰鷙。
柳雲詩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是她忽略了這個男人的危險。
一個在權利中心斡旋,還能身居高位之人,定然是踩著他人的屍骨上去的,又怎可能是善茬。
她意識到自己方才似乎玩脫了,忙不迭地點頭,用極近真誠的語氣解釋道:
“方才是我脖子後的傷有些疼,季蘊他……幫我瞧瞧。”
“僅是脖子後麵?”
柳雲詩一怔,“什麼?”
“僅是脖子後麵?還是說像那日在馬車上對我一樣,還有後腰、小腿,嗯?”
季辭視線在她微亂的前襟上掃了一眼,“我以為你當真已經如你所說改過自新了。”
他視線回轉,拿起桌上的華容道撥弄了幾下,語氣陡然冷了下來:
“季蘊心思單純,你莫要打他的主意,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對他居心不軌,便不是將你送回顧家這麼簡單了。”
還不等季辭將話說完,柳雲詩已經紅著眼眶默默低頭抹淚了。
“所以就因為我從前犯過錯,表哥不管遇到什麼,便會輕易便懷疑到我身上是麼?”
她因為尚在病中,臉色和唇色都有些蒼白,隻眼尾的紅看起來如海棠春色。
低垂的小臉上淚盈於睫,緊繃著身子不肯溢出一聲抽咽。
麵前的男人沒有說話。
等了須臾,柳雲詩隱隱覺得頭頂的壓迫感沒那麼強了,方才緩緩挪動步子到了桌前,拿起桌上的東西捧到季辭麵前。
“我感激表哥對我的包容,收留無處可去的我,昨夜連夜給表哥繡的。”
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目光,“表哥這次,當真是誤會我了。”
她小鹿一般的眼眸中早已斂了淚痕,水汪汪的眸底純粹一片。
季辭蜷了蜷手指,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她手中的東西上。
那是一個靛藍色荷包。
料子算不得最好,但勝在針腳細密,做工精良,在荷包最角落的地方,繡著一株南天竹,惟妙惟肖。
靜靜躺在白皙的手心中。
季辭看了兩眼,視線重新落回柳雲詩麵上。
見她眼含希冀,唇畔小心翼翼地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月光下純淨得仿佛捧著自己的心,等待獻祭的少女。
季辭呼吸微重,心底驟然竄起一陣無法言說的異樣。
想……將眼前這份美好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