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處起了風,沾染了初秋的氣息,撩撥得香樟樹在玻璃窗台上化作水波般的倒影。
她收回了視線,按下複讀機的按鈕時很小心,怕驚擾此刻正酣然入睡的同桌少年。
英語是她的弱項。
特彆是口語和作文。
因為林鬱野,她一整天都沒再拿出複讀機,設定的學習任務未完成,翻了一頁書,打算聽完再回去。
這樣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著不動。
彆人也不會在意。
教室門外走廊上勾肩搭背的、手挽手的學生們路過一波又一波,忽近忽遠的聊天嗡嗡聲與籃球撞擊在地的震動聲混雜,最後在日暮裡漸漸安靜。
一切靜謐。
少年搭在桌麵的右手離桌沿很近,近到沒戴耳機的左耳能聽見他那黑色機械腕表一針一秒走過的滴滴聲,偶爾與右耳裡的磁帶空白段落的呲呲聲同頻。
組成了沈喚笛耳中聆聽的世界。
少年似睡得不大安穩,茂密的黑發輕微浮動,壓著的手臂漸漸往右移,吞食著空間和距離,偶爾觸碰上她的肘關節,溫熱不經意傳遞。
昨日摔倒在他懷裡的劇情在腦海裡開始循環上演。
頓時心亂如麻。
耳中的英語開始變成天外之語,書上的字也扭七扭八,五顏六色。
不能再這樣。
南中有外教課,後天課上會測試眾人的口語。
不管是測試是否公開,默認會有成績。
她不想分數低得太難堪。
沈喚笛定了定心,輕手收好複讀機和輔導書。為避免座椅移動而產生噪音,她踮起腳尖悄身跨越。
望著少年那早已服帖的翹發看了許久後,利落地提起書包,抬腳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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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昏暗,校園裡的路燈點點明亮,拉長了教室裡自習學生的身影。
幾名打完球的男生輕手輕腳回到了教室,在後牆的儲物櫃前窸窸窣窣整理了好一會,鬨醒了林鬱野。
他猛地抬起頭。
右臉印出了淺粉色的睡痕,微蹙著眉半眯著眼,從書包側邊摸出一瓶礦泉水,狂喝了幾口。
王媽做的飯菜一如既往的鹹。
但昨晚那頓顯然是鹹過頭,讓他一晚上都沒睡好。
可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這王媽在這個家裡呆了這麼多年已是家人。有些話說出口,會太過傷人。
懵然地看著安靜的教室,愣了幾秒,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又看了一眼腕表。倏爾,眼神清明,徹底清醒。
下意識側著頭看向鄰桌,空蕩蕩。無言片刻,起了身,開始收拾整理東西。
淩叢宇鎖上儲物櫃的門後,無意瞟一眼,驚訝發問:“鬱野你還沒走?”
這一聲引起了站在門口的季瑉的注意,他急忙拖住鐘子揚,揚起笑臉:“鬱野哥,要一起走嗎?”
“好。”聲音還有些啞。
兩人大喜過望,早上是借了淩叢宇的光能一起走,晚上居然還能一起走,這是撞了什麼大運。
“哥,吃章魚小丸子不?我知道最近有一家特好吃,每個丸子裡都放一整隻小章魚。”季瑉慣是會來事兒,還沒邁出學校大門,他就提早做好宴請晚餐的準備。
林鬱野很高,季瑉需要微微昂起頭看他,自然是看不清昏暗暮色下,他疏離微冷的表情。仍繼續介紹:“最近好多人排隊買,女生都愛吃那個,我看江雪映也偷偷買過幾次…”
唯有淩叢宇不動聲色地用手肘撞了撞滔滔不絕的季瑉,遞了個眼色過去,唇語道:“他討厭吃章魚。”
季瑉頓時閉嘴,與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