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袋棉花糖被丟回了她手裡。
不會開封的棉花糖最終會像那瓶汽水一樣,安安靜靜地呆在教室後牆上的儲物櫃裡。
“我先去便利店買瓶雪碧,江雪映要喝。”路過一家便利店時,陳翩丟下話後便走了進去。
沈喚笛沒太在意,就站在那兒,四處看著街景。
南中很大,平時放學回家走的是北門,多為寬敞明亮的大馬路,而陳翩帶著她直接從南區體育場後門走的,一路走來,大多是破破舊舊的小巷子,坑坑窪窪的石板磨過所有行人的鞋底。
各種發黃變淡的毛筆字寫的價目表,半閃不亮的發廊三色燈,褪色的立式鋁合金塑料招牌斜跨地歪在路邊,天空中到處掛著隨意飛線累至成一團分不開,像是無鳥久居的鳥巢。
街邊隨便一角擺了一張便捷桌凳,老頭老太太們三三兩兩地坐著喝茶聊著天,或圍著看人下棋,偶爾爆出一聲“臭棋”的笑聲。
與印象中肅穆冷峻的南城不一樣。
這兒亂中有序,很有人氣兒,很像明縣,破舊又貧窮的樣子,但大家晏然自若,與周遭渾然一體,反而是這家新開的711便利店像是天外來物。
收廢品的三輪車騎過,大聲公裡循環播放著“有廢品收沒?”帶起了一陣喧鬨的風,廢報紙不慎順風打著轉落在腳邊。
上麵寫著北京申奧成功,2001年字眼早已破損不堪。
耳邊似湧進午後電視劇一集結束後的漫長不斷的三無產品廣告,主持人情緒激動又呱噪無聊。她還是舍不得換台,隻有照看剛出生的弟弟這段時間裡,她可以自由支配電視機。
那段日子很短,卻組成安撫她過年年歲歲的難捱時刻的一部分。
“走吧。”陳翩出來了。
等人走了好幾步,才後知後覺地抬腳跟上,方才她的意識早已一猛子紮進了這片熙攘之中。安全感和溫馨感將她包圍。
林鬱野或許也會喜歡上這兒,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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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不儘相似的各種小巷子後,陳翩帶著她來到了擠在筒子樓裡的獨棟中式院落,門楣古舊,小得可憐的牌匾寫著“長安飯館”四個字。
人往裡進,豁然開朗。
四方井,蓮花池,青瓦簷廊,朱紅漆柱。
跟著陳翩步步穿行,感慨這地兒彆有洞天時,林鬱野便猝不及防地闖入眼中。
他正抵在牆上寫著什麼,認真的模樣褪去了平日裡寒霜,眉眼舒展,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身後穿著圍裙的婆婆的話。
走近了才知曉,他在寫下要點的菜名。騰空的手肘微顫,手腕處發力,骨節泛紅,歪歪扭扭,與平日裡的字跡不太相像。
沈喚笛卻見之一愣。
這分明與那夜的章魚小丸子上張貼的“夜宵”二字走畫一致。難怪王媽一直不懂什麼小丸子,原是自己問錯了人。
心裡空了一塊的地方又被塞了些什麼東西。沈喚笛無意識地溫柔了眉眼。
“我們來啦。”
落後兩步的陳翩開口打了招呼,林鬱野聞言轉過身,他的視線似落在自己懷中的棉花糖片刻。
沈喚笛前後移目。
三人就莫名處於一等差數列的位置。
“嗯。”林鬱野垂下眼,遮住了幾分清冷,“我們點好了,你倆看看想吃什麼,我寫。”手夾著黑筆,遞過來菜單。
沈喚笛接過,發黃的塑料殼塑封,沾了一絲油膩,垂下眼,價格貴得咋舌,一盤拍黃瓜88元。
昨天在附近市場買過,一根黃瓜才一塊二。翻看一薄薄的菜單,沈喚笛不知道選什麼,都太貴了,貴得她不敢點。
“唔,都是些辣菜,小唯不太能吃辣,怕上火長痘,點份清淡地三鮮吧。”
猶豫間隙,隸屬陳翩的氣息突然靠近,沈喚笛猛地一僵,甚至來不及躲避:“你想吃什麼?你也應該不怎麼能吃辣吧?嗯,小野,寫一份花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