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驚喜地回頭,朝窗前的師兄師姐挑眉,像是在說,“他說話了!今天的目標已達成!”
元降:“……”
桑音:“……”
“大師兄,三師姐,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師兄這裡有我。”
她眨巴眨巴眼睛,希望他們能懂她的意思。
兩人對視一眼,元降猶猶豫豫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他邊走邊叮囑,“師妹是醫修,阿鶴你配合一點啊!”
他們一走,慕時便雙手捧著臉,蹲在地上,與其四麵交彙,警惕的視線無聲對峙。
“解了。”聞人鶴冷冰冰道。
她歪頭,擔憂道:“不行,若是解了,你再傷害自己怎麼辦?我會心疼的。”
聞人鶴:“……”
莫名其妙。
“你誰?”
“我是你的師妹呀。”
水汽凝針,不聲不響封了他的經脈,雖然有他精神不濟的成分在,但也足以證明她的道行。聞人鶴心中生疑,如此境界的醫修,怎會跑到這小小無稷山來當弟子?
醫修戰力難以匹敵其他修士,而且培養醫修需要耗費大量資源,所以幾乎沒有散修走醫道。天下醫修要麼是宗門著力培養,要麼是出生家族資源豐富。
何況師父是劍修,怎會收醫修當弟子。
他默默將麵前的人打量,她發間有支雕刻花紋極為複雜的金簪,八成是件法器。身上的綢緞不沾地上的血汙,顯然用料不俗。腰帶上鑲嵌的十幾顆珍珠飽滿光滑,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師兄。”她楚楚可憐地輕喚打斷他的思路。
哭得淚眼婆娑,柔弱無害,瞧不出一點壞心思,“我可都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能記恨我。”
說話的同時,她掌心聚水凝冰成針,趁他晃神時,直接紮進他心脈。
“你……”
疼痛隻在一瞬間,接踵而至的是遍布全身的麻,身體失去知覺,他意識渙散,清醒的最後一刻,倒向泛著銀鈴草香的懷抱。
慕時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瞬間收了眼淚,不緊不慢地取了他的心頭血,灌滿小小的白瓷瓶。
她豎起瓷瓶,卡在兩指間。清晨的陽光穿過破損的窗戶,照耀瓶身。
裡麵新鮮的血液,竟然在沸騰。
慕時睜大了眼睛,在滿目驚奇中瞬生綠瞳。
毒……活了?
上百種毒如同小人一般打著架,在揉雜中互相牽製,在動亂中達到了某種平衡,不至宿主死亡,卻伴隨無儘的痛苦。
慕時低頭看向懷裡的人,片刻遲疑後,褪下眼眸的顏色。
她沒有窺探彆人隱私的癖好,更不喜歡麵對無法改變的過去,隻能旁觀的無可奈何。這樣的無能為力感有一次便夠了,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上百種毒寄居體內,稍有不慎便會喪命,他總不會是自願的。隻可能被人強製喂養,會是怎樣非人的折磨,她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
“師兄,睡吧。”她輕輕撫過他耳鬢,柔聲低語。
*
“你拿劍是想做什麼?想要反抗,想要殺了我嗎?”
稚童舉起木劍,惶恐地指著對麵的獨眼老頭。老頭皮笑肉不笑,端著一碗黑乎乎的粘稠液體緩緩靠近他。
“你走開!”稚童滿臉淚痕,無助地後退。
“乖孩子,你該喝藥了。”
“我不喝!”
老頭忽的麵目猙獰,閃到他麵前,打掉他手裡的劍,將他摁在滿是碎石和沙礫的地上。
“你走開!”稚童掙紮,伸手想要撿起近在咫尺的劍。
卻在即將碰到時,被老頭踩中手背。
“啊!”
他的指骨被生生碾碎,血跡斑斑。
老頭的聲音狠戾,“碰劍一次,你的手就要斷一次,記住了嗎?”
“乖孩子。”他又突然溫柔,“來把藥喝了,喝了你的手就好了。”
“我不喝!唔!”
粘稠又惡心的味道,灌入稚童的喉間。
“鈴鈴鈴。”
聞人鶴從睡夢中驚醒,一陣細碎的鈴鐺聲在耳邊響起。
“鈴鈴鈴。”
他茫然坐起,發現自己的長發中多了一條小辮子,發尾墜了個小鈴鐺。
房間裡煥然一新,乾淨整潔,窗戶也被修好了。床頭多了個青瓷花瓶,裡麵插著安神的銀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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