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鬆開了按著她肩膀的手,輕嘖一聲,退回到紅木椅的位置上,灰綠色的眸子滿是嫌棄:“你沒洗澡?也沒換衣服?”
蒂娜揪緊了裙角,瞬間明白過來。
她確實沒洗澡,也沒有換衣服。
她嚇壞了,身體又不舒服,腦子裡滿是如何離開和活下去,哪裡還有空打理自己的儀容?
所以她現在身上還是進入城堡時穿的那件麻布裙,右頸側的布料蹭上了血跡,紅黑一團。衣袖上幾團黑點,是在爐灶旁蹭上的黑灰。
她也沒梳頭發。厚重蜷曲的長發本來就很難打理,更彆說她的頭發還一直披散著,現在肯定又亂又油,亂糟糟和麻線一樣。
蒂娜小心覷著吸血鬼的麵色,驚恐之餘,還有點小小的竊喜。
她現在肯定看起來狼狽極了,臟兮兮的,不美觀也不可口,就像掉在地上的黑麵包。
他嫌棄極了,那他是不是就不會再咬她了?!
少女微微垂著頭,睫毛不安地顫動,長睫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會滾動一下,看向他的方向。
眸中怯懦中暗藏的喜悅未免太過明顯。
伊萊繃直的唇瓣揚起一個惡劣的弧度:“去洗澡。”
蒂娜:“啊?啊?!”
“愣什麼?”年輕的吸血鬼屈指敲了敲紅木桌麵,不耐煩,“——快、點、”
“啊!”
蒂娜驀的驚醒過來,藍色眼睛裡,喜悅隨著霧氣一起消失不見。
她匆匆從衣櫃最外層扯了件白裙,頭也不回地奔向浴室。
浴室的水是溫熱的,流淌在身上,溫度卻一點也沒有滲進去。
蒂娜的心裡一陣陣的發涼。
他想要吸她的血。
他還要是吸她的血。
可是她沒辦法拒絕,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蒂娜像生鏽的紡織機一樣,用最慢的速度身上撲灑肥皂水,但很快,她的動作又快起來。
蒂娜甚至不敢拖延時間。
她匆匆洗乾淨,換上柔軟的白裙。
這條裙子是精美的綢緞製成的,又滑又軟,蒂娜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料子。
如果是平時,她一定興奮地大喊大叫起來,拎著裙擺高興地轉上幾個圈。
可現在,蒂娜甚至完全沒發現這條裙子的不同。
滿頭厚重又潮濕的金發是最麻煩的,她沒有發帶,隻能用手攏著,防止潮濕的水汽沾到衣服和皮膚上。
浴室門哢噠一聲輕響,隨後頓了一下,才窸窸窣窣地打開,一堆金色的,濕漉漉的長發慢吞吞地挪了出來,隨後是白皙的,滾著水珠的光滑臉頰。
湛藍的大眼睛一滾一滾,閃爍著希冀和盼望的光,朝著他的方向看過來。
隨後——猝然熄滅。
伊萊沒忍住,“嗤”地笑出了聲。
他朝她伸出了手,像招小狗一樣輕輕擺了擺,示意她過來。
少女沒說話,她繃直了唇,腳上像掛了千斤重的秤砣,如同烏龜一樣慢吞吞往前挪。
伊萊心情出奇地好,沒有催促,好整以暇地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支著手臂看她的動作。
隻要是在移動,隻要是在前行,再遠的距離也會有到達的一天,更何況,蒂娜和這隻吸血鬼的距離隻有幾米的間隔。
即使蒂娜再慢吞吞,再不情不願,她還是很快在他近處停下,站定。
很近,近到伊萊能看到她臉頰上每一個毛孔,和毛孔上少女特有的,纖薄柔弱的絨毛。
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鮮血的芳香,能聽到她血液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