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彎腰,熟練的將各種工具從木桶裡拿出來。
蒂娜小心翼翼地環視了一圈。
坦白說,她還真的從來沒有打掃過這樣昂貴奢靡的房間,倘若她碰壞了什麼東西,恐怕把她賣掉也還不起。
最終,蒂娜選了塊乾淨的白抹布,打算從最簡單的桌麵開始打掃。
桌麵上亂七八糟,堆了不少東西。
幾本書,幾個空蕩蕩的盤子,幾顆寶石,一件衣服,還有……一個妝匣?
蒂娜忍不住狐疑地回頭。
床上的少年懶洋洋地垂著頭看她,打了個哈欠。
……
妝匣暫且不說,他難道就打算,這麼一直盯著她看??
蒂娜慢吞吞地轉過身去,繼續收拾桌麵,半晌,她忍不住再次回頭。
伊萊還坐在床上,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她,看到她望過來,他挑了挑眉:“怎麼了?”
……
“沒、沒什麼。”
蒂娜連忙又轉回去。
蒂娜有些微妙的不適。
十七年的人生裡,她乾過很多活,她什麼都會。
但她還從來沒有在乾活的時候,被人這樣在背後,安靜的,悄無聲息的注視著。
貴婦人們不會在乎她們這些貧瘠的女工,大多直接無視她們。
管家們大多忙碌,隻會在打掃完後再行查驗。
更何況,他還坐在她背後。
他在看什麼呢?
是像高高在上的貴族那樣在俯視鄙夷自己不起眼的仆從?還是在想如何咬斷她的脖子,吸乾她的血液?
背朝一隻獅子,總會有一種獅子馬上就要撲上來的錯覺。
蒂娜有點如坐針氈。
她默默擦了一會忍不住再次回頭。
伊萊還在看她,托著下巴,姿勢都幾乎未動。
蒂娜:“……“
蒂娜鼓起勇氣,試探著:“那個……伊萊大人,您去忙彆的吧,不用一直盯著我,我不會亂動房間裡的東西的。”
伊萊慢吞吞地眨了眨眼,輕輕哦了一聲,卻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蒂娜:“……”
她鼓了鼓臉頰,轉過頭去,深深吸了口氣。
算了。
不過就是多了個人盯著而已。
隻要她不回頭,隻要她不看到,隻要她不想著,她就可以當成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
蒂娜握了握拳,摒退雜念,開始認認真真地擦拭著桌子上的灰塵,收納上麵的雜物。
伊萊也沒有再說話,房間裡徹底陷入靜謐,隻剩下細微的,刻意放輕的,抹布擦過桌麵和牆壁的沙沙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蒂娜終於直起腰,她退後兩步,打量著忙碌半天的成果,整潔的牆麵和一塵不染的桌麵,滿意的長舒了口氣。
“怎麼樣?我打掃得很乾淨——”
蒂娜回過頭,聲音戛然而止。
伊萊睡著了。
剛剛還坐在床上,一臉愜意盯著她的少年不知何時伏在了柔軟的大床上,細碎蓬鬆的金發隨意地散落著,他手掌按在額頭上,似乎想要遮擋四周昏黃的光。
伊萊深邃的灰綠色眼睛緊閉著,五官精致而柔和,呼吸平緩而穩定,他半張臉埋在柔軟的被子裡,看上去矜貴又乖巧。
整個畫麵恬靜的像是一副修女掛在教堂裡的畫。
蒂娜愣了一會,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帶著工具離開了臥房,輕輕闔上了房門。
離開伊萊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