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過馬宏偉的耳後, 伴隨著冷冰冰的聲音,瞬間讓他心臟一緊腦中警鈴大作。
“誰?!”
他轉頭看去,手中凝聚了數根尖銳的冰晶, 倏忽朝著身後之人的麵中紮去。
那人身形一閃,就這麼直接躲過了致命的攻擊,冰晶狠狠紮入她剛剛站著的地麵, 同時也讓馬宏偉看清了她的麵孔。
女孩兒個頭不高,裹著一件純白的長襖, 五官精致漂亮,讓馬宏偉有些意外。
而同一時間, 眷姐和苗榮軒等人也神情劇變,因為他們都沒發現就站在眼前的女孩兒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她就像是一陣煙霧, 速度快得讓人駭然。
對上那雙色澤淺淡卻陰沉的眼眸時,眷姐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這個女人很危險!
她神情一狠,抬手就從旁邊石筐裡卷起一顆碩石, 準備砸向那白衣女子時, 身旁的苗榮軒猛地按住她的手臂:“等等,自己人!”
“是元小姐嗎?”
眷姐:“你認識?”
由於雲停小隊從不插手基地的勢力紛爭,也鮮少在外層基地露麵,馬宏偉和眷姐這些人隻聽說過雲停中有一個空間異能者, 卻從來沒見過, 自然也就不認識元幼杉。
但因為她經常和軍隊打交道、幫基地運送物資, 苗榮軒曾和她碰過幾次麵,對她有印象。
隻是他印象中的元幼杉一直是個漂亮、沉穩的小姑娘,驟然看到對方殺氣騰騰的樣子,他差點沒認出來。
元幼杉沒有說話,她扭頭看向城牆之下, 視線精準鎖定在了城下的厚土台。
因為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她的麵板上正在瘋狂刷新著彈幕。
在她剛剛晉升五級異能者後,睜開雙眼的一瞬間,便隱約察覺到了基地裡的不對勁。
屋外伴隨著陣陣轟鳴聲,地動山搖仿佛在打仗一般。
而她直播間的彈幕也爆發式的增長,不用出去找人詢問,她便知道了大致情況。
「啊啊啊啊女兒終於醒了!屍皇都出來了,祁邪有危險啊!!」
「小元是不是成功晉升了,現在應該是五級異能者了吧?」
「嗬嗬,五級異能又如何,還不都是廢物異能,她的掠奪能力對進化種一點用處都沒有吧,吐了,也就你們這些蠢貨還在捧這種花瓶。哦豁,祁邪掉下去了,陵城肯定完了。」
「我的小祁墜城了!!他要被進化種啃了怎麼辦?!嗚嗚小元快去救他!」
喪屍圍城,屍皇現身,整個陵城陷入淪陷危機。
元幼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晉升個異能,再次睜開眼睛陵城就變天了。
看來昏迷中聽到的警報鳴笛聲,並不是她的幻覺。
她顧不得那麼多,隻讓顧文英在家鎖好門窗、聽著基地廣播隨時準備撤退,便用最快的速度衝向了外層城牆。
炮轟和城外的屍吼聲愈發清晰,仿佛在撼動著這座人類基地。
當元幼杉爬上城牆壁壘卻沒看到祁邪的身影時,她頭皮都炸了。
“祁邪在哪兒?!”她詢問的聲音都在發顫。
「祁邪在那個土台的下麵!」
「臥槽有進化種衝過來了!!我不敢看了……」
視線劃過彈幕的一瞬間,她抬眼朝著下方的厚土看去,雖然被遮擋了視野,但她知道祁邪就在那裡。
不遠處已經有幾隻青灰色的進化種衝破了異能者的防線,瘋狂朝著土台的方向的爬來,喉嚨裡發出陣陣嘶吼。
元幼杉瞳孔一縮,反手抓住了地上放置的繩結軟梯,三兩步衝向了城牆,單手一撐便翻身而上。
外層的防禦牆極高,站在最邊緣往下看時,隻能看到令人眩暈的地麵,以及遠處密密麻麻的喪屍。
但她沒有一絲猶豫,深吸了一口氣,她抓緊了繩結梯便朝前跨出,仰麵倒了下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牆上的苗榮軒和其他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已經從城牆上如雁鳥騰飛,被震得瞠目結舌一時語塞。
他們飛快跑到城牆邊往下看,隻能看女孩兒下墜的背影。
眷姐瞪大了細長眼眸,“這女的到底誰啊?她是瘋子吧?!”
馬宏偉的目光直勾勾看著墜落的白光,隻擠出來一句:“草!”
驟然的失重感伴隨著自下而上的寒風,吹起了元幼杉頸間的圍巾,也把她一頭烏黑長發吹得亂舞,露出一張冷靜至極的精致麵孔。
身下的水泥地距她越來越近,觸地僅剩五六米的高度時,她緊握繩梯的左手瞬間向下一頓。
身子在半空中蕩了蕩,停止了墜落,連帶著她整條右臂都有種脫臼的痛感。
元幼杉的右手不知何時從空間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反手插入了身後的城牆壁。
隻聽金石碰撞的脆鳴,刀鋒沒入牆壁上的冰封,崩裂的冰渣從她的臉頰邊劃過,隨著她身子的蕩漾,在身後的城牆壁上擦出一條長長火星。
借著這股阻力穩住在半空中亂晃的身子,她目光盯緊不遠處的土台,雙腿猛地一蹬身後的牆壁,同時送開了抓著梯子的手,整個人像張開的弓撲到了台上。
向前一個滾翻,直接最大程度地抵了衝擊力,她撐起身子往前走。
元幼杉丟掉了手中卷了刃的匕首,甩了甩還在疼的肩膀和手臂,掌中多出一把細長苗刀。
快步走到土台邊往下看時,她琥珀色的瞳孔驟然緊縮,像一點光圈。
隻見高台之下已經圍了三隻進化種,喉中發出陣陣‘咕嚕咕嚕’的低吼聲,瘋狂撲咬著同一個地方。
元幼杉隻看到了被掩蓋在怪物之下的一雙長腿,腦海中‘嗡’地一聲長鳴,讓她差點沒站穩腳跟。
是祁邪。
她不用看臉也知道,就是她的隊長。
極致的惶恐和憤怒讓胸腔裡的心臟錐痛,她聽到了自己搏動的心跳聲,感受到了血液在逆行。
'砰’、‘砰’……
身下的進化種聽到了頭頂動靜,紛紛抬起頭,猙獰可怖的麵孔衝著上頭臉色發白的人類少女發出嘶吼,變異後的裂口大張。
其中一隻後腿一蹬,彈射起來想要撲上去撕咬她。
“唰——”地一聲,長刀出鞘,怪物沉重而醜陋的身子沉重跌落在地麵,脖頸處是平整刀削的切麵,腐臭的血漬噴薄而出。
一顆還微微抽搐的頭顱咕嚕咕嚕滾落在旁邊的地上,頓時引起其他兩隻怪物的注意力,猛地撲了過去爭搶。
可下一秒,它倆的頭顱也前後被削掉,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元幼杉從土台上跳了下來,腦海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抽出了苗刀,又是怎麼砍掉了這三隻進化種的腦袋。
收刀回鞘的時候,她的手都在抖,但眼眸卻逐漸亮了。
拔地而起的土台邊,一個雙眸緊閉的青年背靠著黃土陷入昏迷,他的眉心微蹙,仿佛陷入了痛苦之中。
正是從土台上跌落的祁邪。
看到他還活著,元幼杉一顆懸起的心這才放下,快步走向了他。
在距離青年不到半米的距離時,她的手被一層看不見的氣牆擋住,想要用力穿過時,無形的氣體突然爆發出一股力量,頓時她的掌心便被炸得血肉模糊。
很疼。
可饒是如此,她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的,絲毫不在乎掌心的傷。
還好祁邪的戒備心極重、異能又強大,哪怕是昏迷之中,都在用一層氣體異能在下意識地將自己包裹住,以免受到外界的攻擊,也擋住了撲過來撕咬的進化種。
若非如此,恐怕現在的他就隻剩一副血肉模糊的骨頭架子了。
乳白色的治愈異能飛快愈合著手掌的傷口,元幼杉輕聲喚了一聲:“祁邪?”
昏迷中的青年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眉心一搐,掙紮著想要醒過來。
“祁隊,是我,元幼杉。”
元幼杉又低聲喚了兩句,鼻尖有些酸澀,心底脹脹的感覺不斷翻湧。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眼眶和鼻尖都泛了紅,看起來有些委屈又很像在哭。
但在她站在台上往下看,看到祁邪被一群進化種包圍著、撕咬著時,那種無力和惶恐讓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她知道,自己已經把這個青年當成摯友了。
一聲痛苦的低吟從祁邪的唇間溢出,元幼杉環顧四周,發現又有幾隻進化種在突破了防線往他們的方向靠攏。
她拿起地上的苗刀,直接衝了過去,將最近的幾隻解決掉。
升到了五級異能後,她的力量、速度都有了一個質得飛躍,三級以下的進化種在她眼裡,動作都是放慢了的。
隻聽身後一道嘶吼聲,她扭頭一看,發現後方想要撲上來的進化種已經倒在了地上,身上插著幾根冰棱和土刺。
她抬頭朝著城牆上看了一眼,發現上頭的人正在朝她揮手。
重新折回到祁邪身邊時,她決定要把對方扛回去。
在城下實在太過危險,誰也不能保證什麼時候喪屍大軍就會壓到這裡,現在祁邪的異能應該還沒到五級,她打算強行破了這層氣體異能。
就在元幼杉已經做好了雙手被割裂的準備,蓄力朝著祁邪的身子攬去時,她突然發現青年體外的那層異能沒有了。
她麵上一喜,把祁邪扶正,冰涼的手掌拖著那張俊臉拍了拍,“祁邪,你是不是醒了?”
青年依然沒有回複,隻是眼睫輕微顫動。
元幼杉也不氣餒,她直接把昏迷中的青年攬了起來,讓對方整個人趴在自己的背上。
雖然她的力氣很大,背一個祁邪根本沒難度,但難就難在她的個頭和體型都比較嬌小,可身後的男人幾乎有一米九。
那雙長臂往自己身上一搭,她幾乎要看不見路了。
熾熱的呼吸掃在她被風吹得冰涼的後頸,讓她驟然打了個哆嗦,那一片皮膚麻麻的。
幸而她空間裡有麻繩、有床單這些工具。
大力把床單撕成一條條布帛之後,元幼杉開始把祁邪的腿、腰背都和自己的綁在一起,又用繩子固定了好幾圈,像是背了一個寶寶。
隻是這個‘寶寶’是超大號的巨嬰。
雖然這樣行動很不方便,但勝在穩固結實,不會讓對方中途掉下去。
城牆上頭的人也很配合,把繩結梯又往下放了好幾米,讓元幼杉能踩上去並拉住。
她一隻手抓緊梯子,另一隻手背過去抓著身後人的衣服,等了片刻後,繩結梯開始緩緩往上拉。
在半空中繩結梯開始打晃時,元幼杉垂眸看了眼把頭抵在自己頸窩的青年,心底長籲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