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黑曼巴(1 / 2)

寂靜的樓道之中, 元幼杉趴在祁邪胸口的口袋裡,打量著另一頭絨毛染血的大狗。

祁邪獲得了黑蟒變種後,身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除了能覆蓋在身體表麵的堅硬鱗片, 他整體的力量和攻擊力都大大提升, 身體素質遠勝普通人。

麵對初期的變異生物時, 他一腳就能踢斷對方的脊骨。

這是一種十分恐怖的力量。

然而在他製服了變異博美後, 一旁的四樓屋主忽然大叫一聲撲了上去,扭頭看著祁邪這個救命恩人的眼神並不友善, 聲音淒厲。

“我的乖豆豆啊……”

女人擦了兩把眼淚,忿忿控訴祁邪道:

“小祁, 你下手怎麼重?直接把我家的狗給踢死了!我養了三年的狗哇, 你怎麼就這麼心狠!”

她顯然是認識祁邪的,平時上下樓的鄰居都能打個照麵, 還能叫出祁邪的名字。

但元幼杉怎麼也沒想到,這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睜圓了一雙豆豆眼, 有些不可置信。

要知道剛剛若不是祁邪出手, 這女子已經成了她口中的“乖豆豆”的盤中餐, 要被生吞活剝。

她被追著撕咬的時候,明明是自己一邊喊著救命一邊淚眼汪汪朝著他們的方向跑,如今得救了反倒控訴起他們殘忍了。

元幼杉一直和機甲器械打交道, 自然不知道現實生活中,就是有一些不可理喻的人。

以怨報德的、莫名其妙嫉妒痛恨他人的、天生心裡陰暗的……

甚至有一些被家暴的人,明明是旁人看不過眼去幫忙解救了他,事後這人反而要怨恨報警的人傷害了家暴他的人。

像這四樓屋主, 就是個腦子拎不清的。

就算她知道自己的愛寵已經變成了怪物,也知道祁邪這是在救她,但她依然無法接受, 於是便將自己愛狗的死歸咎在了祁邪身上。

意識到這點後,元幼杉有些不愉。

她用細細的牙尖叼著祁邪襯衫的口袋邊緣,往外扯了扯,“唧唧!”

‘咱們走吧,以後不要再管這人了。’

祁邪低頭看了一眼,就發現胸口兜裡一團鼓鼓囊囊的毛絨絨,此時露出一張呆萌的小臉,正用黑豆似的眼睛盯著自己。

說來可笑,他竟從一隻小老鼠的臉上,看出了關懷和安慰。

雖然他本來也沒把這人的忿懣放心上,但這一刻,他心底細微的煩躁一掃而空。

再次抬眼時,男人依舊是一副溫溫和和的樣子,但目光一片淡漠,無視女人的控訴準備繼續下樓。

“小祁你站著!”

見他要走,中年婦人急了,恰巧這時隔壁的屋主打開了門,也是個上了年紀的女子。

她看了看樓道中的一片狼藉和狗屍,打開的門又掩了回去,隻開一條縫隙。

剛剛五樓一家子發生的慘劇,就在這戶人家的正上方,她親眼看著那個被啄爛了腦袋的年輕人墜樓,可把她狠狠駭住了,現在更不敢出門。

女人揚聲問道:“杜姐,這是怎麼回事啊?”

變異博美的主人是個五十歲出頭的中年婦人,名叫杜悅華,獨自拉扯一個女兒。

平日裡因為女兒在外闖蕩工作,家裡隻有她一個人,她就養了一隻小博美,一直當孩子似的養了三年。

這棟樓的住戶經常能看到她抱著伶俐的小狗在樓下遛彎兒。

末世爆發後,這條博美狗就在杜悅華的家中變異膨脹,但一開始並沒有傷害她,還捕了一隻血淋淋的田鼠回來當食物。

她便覺得自己身為狗主人能把控變異狗的情緒,還將變異狗當成寵物,不讓它出門、不讓它撕咬,讓它吃狗糧。

可杜悅華一開始就錯了。

她太高估自己,又太無知,根本就不知道變異生物是多麼危險的存在。

它們基因中覺醒的野性,生生扭轉了千萬年來的演變和習性,甚至能讓植物食肉、主動攻擊動物和人類,哪裡又是這麼容易被壓製的。

博美一開始不吃她隻是因為記憶中尚存一些溫情,可當它對血肉的渴望超過理智,它就是一頭失控的野獸。

杜悅華選擇性地忘記了自己被撕咬時的驚恐、求助時的狼狽,隻記住了祁邪殺了她親如子嗣的愛犬。

大概聽了事情的過程後,鄰居大媽心裡明白了;

她從門縫看了眼杜悅華受傷的手臂,遲疑道:

“可是現在這些貓貓狗狗不都變成怪物了麼,小祁也是為了救你啊杜姐,這怎麼能怪他。”

元幼杉露在襯衫口袋外麵的頭輕輕點了點,這才是個正常人嘛。

“我的豆豆從來都是最乖的,它不可能真的傷害我!昨天它不是還抓了一隻田鼠回來麼,人家都說我有福氣、多養了個親兒子……”

昨天晚上白霧正濃,變異博美跑出去後,叼了一隻咬死的肥田鼠回來,也不知道它從哪兒弄的。

樓道裡不少人都看到了,好幾個鄰居還挺豔羨,說:“杜姐姐,你這養了條狗和外麵那些發瘋的畜牲不一樣啊,以後還能給你捕獵,真好!”

“這狗乖啊,還能看家保家……”

那時候杜悅華沒把那些人玩笑似的話當回事,反而覺得博美變異後太凶了。

看看它滿嘴的血,撕咬生肉時讓人心中害怕。

至於什麼捕獵、保護她,太可笑了。

杜悅華根本就不覺得這白霧和變異有什麼可怕的,政府肯定會把這些樹都砍了,把那些發瘋的牲畜都殺光了。

可今天過後,她親眼看到了植被高聳入雲、鳥類一下就殺死一個人類,而政府和上層機關早就斷了通訊……

再看看家裡並沒有多少的食物,以及外麵的危險,她這才開始怕了。

對著已經沒了氣的狗屍,杜悅華除了傷心和難過,更多的是開始盤算利益得失。

她自己一個女人沒吃沒喝怎麼撐得下去,她的女兒混亂爆發前給她打電話也說了要回家,到時候她們孤兒寡母的,肯定更艱難。

豆豆可是能給她捕獵看家的,現在祁邪殺了它,不就相當於殺了她一個找糧食的兒子!

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麼了結。

自己又沒讓他殺了豆豆,誰讓他下手這麼狠辣,他必須負責!

千回百轉間,杜悅華心裡對愛狗身亡的悲痛就散了一大半,滿腦子都是算計。

當她理直氣壯說出要祁邪必須給她帶糧食、遇到危險還必須搭把手的要求時,彆說是元幼杉,就是隔壁聽了一耳朵的鄰居大媽都驚了。

怎麼會有如此奇葩的人?!

隔壁大媽平日裡雖然覺得這個杜悅華斤斤計較愛占小便宜,人也刻薄了些總搬弄是非,但她想著一個女人獨身帶著孩子不容易,常常也就忍了。

可她剛剛說的話實在是刷新了鄰居的三觀。

這不就是活生生的碰瓷麼!

鄰居大媽又勸說了兩句,見杜悅華作勢要撒潑,生怕自家惹上一身騷,無奈退回了房門,不敢再管。

同時又為祁邪感到頭疼、憐惜。

她知道七樓這個祁家的男娃娃,年紀輕輕就在大學教書,又對家裡的長輩孝順。

平日早晚見到時,衣服沒有不工整乾淨的,人又俊又懂禮貌。

他們幾個姐妹在樓下閒聊時,也感慨這祁家的孩子是真不錯;

要不是家裡有個得了癌症的無底洞老母親,他們是一定要給自家閨女、侄女介紹的!

後來那祁家的老姐姐走了,他們心思剛活絡起來,末世就爆發了。

這年輕人一看就個溫溫和和的讀書人,從來沒跟人急眼過,被杜悅華這樣的人粘上,恐怕不能輕易脫身了。

鄰居大媽關上門後,杜悅華也不端著了,原形畢露。

她直接撲上來死死抓住祁邪的袖管,“我不管,你不能欺負我一個寡居的女人啊,你殺了我家的狗就必須得負責!這可是能抓獵物的變異狗!”

頓時祁邪那潔白平整的袖管,便被扯得起了皺,染上了灰塵和血汙。

元幼杉頭頂的迷迭梗葉莖微微彎曲,蓄勢待發似的,一雙肉爪也攥緊了手下的襯衫,準備撲到杜悅華的身上狠狠抓她兩把!

先抓手,要是還不鬆手就撓這人的脖子!

她也覺得祁邪這個世界的身份是位教授,性格使然或許拉不下臉來,但她不一樣。

本就不是純善之人的她很厭惡杜悅華這幅以怨報德、撒潑打滾的做派。

誰會覺得一隻生氣的小熊有壞心眼呢?

眯了眯眼,元幼杉猛地一蹬後腿,身子便從祁邪胸口中的口袋裡一躍而出,在半空中拉出一道弧線。

可還沒撲到杜悅華的身上,祁邪直接伸手一撈,在半空中接住了她的身子,而後又反手往兜裡一塞。

暗戳戳想撓人的金絲熊暈頭轉向,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

她撲騰兩下,有些氣悶地從口袋中重新鑽出了腦袋,“唧唧!”

'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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