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輕響發出的瞬間,便睜開了眼睛。
而當他的手臂被突然冒出的女人抓住時,他就進入了攻擊狀態,更沒有什麼所謂的憐香惜玉。
他聲音有種金屬的質感,冷冷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進入我家的?什麼目的?”
一邊問,他一邊收緊了手掌。
隻要這女人感抵抗、或是不說老實話,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扭斷她的脖子。
元幼杉張了張口,想說話,卻因為喉嚨的壓迫感直咳嗽,眼角也滲出一顆生理淚水。
“咳咳……”
忽然,祁邪想到了一直睡在自己枕邊的小老鼠,視線看了過去。
歪了的枕邊的小棉窩也被擠得側翻,凹進去的內裡空空蕩蕩,那隻毛團子不見了。
祁邪不自覺抿了下唇瓣,目光更冷。
他以為小熊是發現了這女人的潛入後躲了起來,又或是直接被這女人弄到了哪裡去,“剛剛床上的老鼠呢?你……”
正逼問著,他的話忽然頓住,有些遲疑。
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花香氣息,就是那小家夥頭上頂著的粉花的味道,神秘而惑人,因為警惕他剛剛沒有注意到這股氣味比平常更濃鬱。
床上、身前、甚至是祁邪的四周,都被這股花香包裹,仿若跌入一簇盛開的花田。
而在這有些甜膩的花香中,另有一種淺淡的氣息,不似香水也不是花果,夾雜在迷迭梗的香氣中,讓他感覺異常熟悉。
蛇的嗅覺本就比人類靈敏數十倍,而分叉的信子更是能收集空氣中的各種細小味道。
當他分解出那股極淡的、幾乎被花香完全蓋住的氣息時,他大腦一片空白,手臂僵直,細長的綠瞳也不自覺地擴散。
一個閃回的剪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祁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背影,似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女,正蹲在地上抱著一隻大狗。
她的周圍還有一些陌生的麵孔,他們都帶著笑容。
祁邪確定自己從未有這些人的記憶,但他莫名覺得這些人給他的感覺溫暖而熟悉,而尤其是畫麵正中的背影,雖然模糊到他幾乎看不清,但他卻想衝過去抓住那抹虛影。
元幼杉不知怎麼回事,脖頸上扣住的手掌忽然加大了力度,這讓她有些慌了,咳嗽更為劇烈。
被掌心下細膩的觸感和顫動喚醒意識後,祁邪猛然回神,目光這才聚焦在身下人的麵孔上。
女孩兒微微昂起的麵頰正巧被窗外灑入的光線照亮。
她的麵孔生得很漂亮,一雙圓而清澈的琥珀色眼瞳此時盛了水光,眼尾被白皙的膚色襯得糜紅,似乎很委屈。
因為喘不過氣來,她唇瓣微啟,雙手都抓在了祁邪血管微突的手腕上。
指尖細而柔軟,哪怕用了力也掰不開。
這張明明陌生的麵孔,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祁邪的心頭,讓他向來緩慢而沉穩的心跳一下一下悸動。
“你……”
他莫名失語,多年來過人的沉著和平穩頭一次徹底亂了。
趁著祁邪怔忪間手下力道鬆了,元幼杉用力拍打了兩下,終於扒開了他扣住自己喉嚨的掌心。
空氣大股大股湧入肺腑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她猛地坐起身子,扭頭就赤腳跑下了床,跑到床對麵的窗戶旁滿臉警惕地看著祁邪,還心有餘悸地摸著火辣辣的脖子。
為了防止祁邪再把她當成歹人,元幼杉忙道:“祁邪,是我呀!那個頭上有迷迭梗的金絲熊,我本來就是人你不是知道的麼!”
一邊說,她一邊用手在頭頂比劃比劃,因為呼吸不暢而緋紅的臉慢慢淡去顏色。
祁邪恍若大夢初醒,目光逐漸清醒並回神,看向窗前有些忌憚自己的少女。
她身上穿了一件到膝上的掐腰裙子,雙腿纖細凝白,像隻受驚的鹿。
而她散在肩頭的發很長,在淡淡的月光下被蒙上一層銀光,本身的色澤應該就是金絲熊原本的毛色。
那本應長在頭頂上的迷迭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銀白發絲中夾雜的、錯落有致的花梔。
那些或綻放的、或含苞的迷迭梗,和元幼杉的長發融為一體,互為伴生。
這給她本就精致的麵孔添了幾分神秘,不似人類。
看到迷迭梗的瞬間,祁邪便已經相信了元幼杉的身份。
他此時已經恢複了平靜,至少麵上是平靜的,“你怎麼突然變成了人。”
感覺到他身上的攻擊性和殺意散去,元幼杉這才鬆了口氣,因為和祁邪似親似友相處了三年多,她下意識將眼前這個祁教授當成了雲停的隊長,語氣和神態隨意而自然。
“我晚上的時候,在那棵變異植物中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然後把它吸收之後,睡著了再睜開眼就變成人了……”
她自然沒有注意到,對麵的男人看著她的目光幽深且深沉。
打開手電筒又點了幾根蠟燭後,昏暗的房間裡亮堂起來。
祁邪身上穿著絲綢的睡衣,從床上起來後,將發絲撩起,又取了床頭的銀絲眼鏡帶上。
此時元幼杉已經發現了自己發色異樣,以及發間的迷迭梗,正在衛生間照鏡子。
她想看看這個世界的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了,五官容貌和上個世界有沒有變化。
因為上個世界的樣貌和她真實容貌相差無幾,她還很欣慰來著。
但因為18號樓遭到了變異植物的攻擊,衛生間裡唯一一麵鏡子被震碎了,根本看不清,這讓她有些失望。
出來時,祁邪正好翻箱倒櫃找出了一雙新的拖鞋,“坐那兒,把鞋穿上。”
元幼杉‘哦’了一聲,點點頭坐到沙發上,而後將拖鞋穿上。
因為祁邪的家裡原先還有一位老母親,這雙鞋就是為她備用的,元幼杉穿上也並不大。
她身旁的沙發陷下一塊,側目看去時,她看到祁邪坐到了自己的旁邊。
男人的幽綠色的鳳眸掩在薄薄的鏡片下,看不清他眼底的波動。
坐下後,他忽然伸手撈過元幼杉的腿彎,微涼的掌心扣住了她纖細的腳踝處。
一瞬間的觸感讓元幼杉渾身一激靈,手臂皮膚麻麻的。
她愣住了,因為祁隊長從來都是沉默做事,連話都不多,從來沒有這種有些親密的舉動。
有些不自在地抽了下自己的腿彎,她卻沒抽動,耳垂發燙。
“祁隊,你……”
聽到莫名的稱呼,祁邪心頭一跳微微抬眼,他眼尾狹長,“彆動,腿上有傷。”
作者有話要說: 祁教授能有什麼壞心眼呢,就隻是想看看小熊的傷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