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半,天蒙蒙亮,從各地趕到吉山市的搜救隊員正在廢墟中奔波忙碌,每一個人在第一次踏上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都被眼前呈現的慘狀驚得說不出話來。
震源隻有不到10千米的巨大級地震,幾乎將整個城市夷為平地。
曾經吉山市市中心唯一一棟花費大價錢建造的、超過30層的商貿大廈轟然傾塌,沿途的商業街和居民區都被砸得粉碎。
而淩晨時分的餘震,更是讓這個城市雪上加霜。
幾個渾身都是塵土的救援隊員圍著一處塌陷。
其中兩個拿著工具用力敲開一條縫隙,旁邊的隊友們趁機扒著縫隙,也不管鋒利的石邊硌手,嘶吼著將其抬起。
“冒頭了冒頭了!看見人影了!”
“動作慢點的彆硬拽,小心著孩子的腿!”
焦急卻不亂的救援下,一個救援人員眼疾手快,把壓在下麵的災民抱了出來;
一旁早就等著的醫療隊匆匆擔上病人,往一旁建起的醫療所送。
這樣的場麵已經在廢墟中上演了無數次。
忽然,略帶崩潰的啞聲在某處廢墟前響起:“許工,這些從局裡拿過來的儀器為什麼沒有用?你知不知道現在時間有多珍貴,幾百萬災民還被壓在廢墟下,地震最佳救援時間隻有72個小時,現在已經過了18個小時,可我們的進度遲遲無法展開!”
說話的隊長眼底都是紅血絲,他對麵拿著儀器和工具箱的技術人員連連點頭。
“我明白尹隊長的急切,說實話我也慌啊,但是這次吉川大地震的震源有異,把這周圍的磁場都擾亂了,我們也實在沒辦法啊。”
為了這次大地震,不少搜救的精密儀器都從各地調了過來。
部分儀器出現了短暫失效、功能不穩定的現象,導致搜救的速度並不快。
一開始技術人員還以為儀器出了問題,但查了幾輪也沒發現問題;
後來其他救援隊帶來的儀器中也出現了這些現象,再聯想到連預警器都在震時失效,他們這才意識到是震源地內部磁場有異常。
就在氣氛僵持不下時,此起彼伏的犬吠聲從那頭響起。
一整夜沒閡眼的高大青年麵帶倦色,領著一人一犬過來打了聲招呼:“隊長,閩市的救援隊到了。”
尹常明狠狠歎了口氣,“和同誌一起去搜救吧,現在信號搶修還未完成,再折騰隻是浪費時間,隻能靠最原始的方法了。”
“都給我挖!遇到什麼動靜就認真點掘!”
此時天際已然浮白,匆匆喝了兩口水的祁邪眉心緊皺,跟著幾個搜救人員細細探索。
腳下碎石嶙峋並不好走,他抬手按了兩下胸腔,試圖將搏動劇烈的心跳壓下去。
也不知怎麼回事,他自打入伍後參加的大小活動也不少,比這還危險的也有;
可從沒有像這一次似的,心裡一直惴惴得。
祁邪懷疑這是自己又出現病症的後遺症。
昨日在部隊拉練時,本該奪得第一名的他破天荒的落了後,身子一恍差點栽倒在地,把隊友們嚇了一跳。
在那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祁邪清晰聽到了一些機械音,說著什麼‘b級副本已生成’。
他腦子裡亂哄哄一片,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一股腦塞了進來,但仔細一想,除了過去二十多年的經曆,什麼多餘的都沒有。
可他又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很多東西。
要不是幾分鐘後他又生龍活虎、一肘撂倒了兩個夥伴,隊友們都準備把他送到部隊醫務室去了。
再之後,便是響起了警報聲,通知他們立即集合列隊,調往了吉川市的震源地。
這一路上祁邪表麵仍是一派正常,實際上他看著動車外一閃而過的景象,常常陷入迷茫。
腦海中那些機械電流音還在回蕩。
什麼‘副本世界’、‘遊戲玩家’衝擊著他本已穩固的意誌,讓他再次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還是他真如家人擔憂得那樣,精神上有什麼問題?
“汪!嗚汪!!”
接連不斷的犬吠聲音響亮,通體漆黑的搜救馬犬踩在一處廢墟之上,一邊低頭嗅著縫隙裡的氣味,一邊跳著叫著、用前爪不停抓撓著縫隙。
登時搜救犬的主人跑了過去,“來這裡!這底下有人!”
祁邪回過神來,和其他幾個搜救隊員來到了搜救犬挖刨的地點,取出救援工具。
這裡是一處老式居民樓,房齡在二十年以上,經久風吹雨打一些內部結構本就鬆動,按照原計劃過不了兩年,此處就會拆遷重建。
遭遇了巨大級地震後,這一片樓房都轟然倒塌,碎石一層疊一層,幾乎看不出房屋的結構,救援難度極大。
在用切割機和鋼筋切斷器清理了最外層的大型碩石後,原本就激動得來回攢動的馬犬頓時更加躁動,跳到其中一處加大了犬吠。
祁邪深吸了兩口氣,平息著狂跳的心悸,蹙眉道:“來個人搭把手,用抬升器和擴張鉗把這一塊石板撬起來。”
由於樓房壁石結構太過結實,他從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的小臂用力抬升時繃勁,清晰的肌肉紋理浮現在臂膀著,削薄的下頜也因用力咬緊。
不多時,最大的一塊殘骸便被眾人成功撬翻。
從兩指寬的縫隙,祁邪正巧看到了裡麵蜷縮的人影,似乎正用手臂護著頭頸。
儘管看不見臉,估摸著應該是個體型不壯碩的年輕人。
一縷朝霞紅如殘血,把霞光灑在廢墟之上。
饒是已到十月初,吉川市的氣溫依舊沒能降下來,天剛剛亮悶熱的熱氣便在城市中散開。
一些被掩埋在廢墟下的亡魂,在不亞於酷暑日的密閉環境中,彌漫出一股股異味。
祁邪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抬手時擦了把額角滲出的汗,揚聲問道:
“底下的人能聽見麼?有沒有哪裡被壓到了?傷口處還有知覺沒?”
幾番詢問下,縫隙的人影都沒有動靜,這讓他心中一沉覺得可能凶多吉少。
“先把上麵的東西撬開吧。”
又扒開了幾塊體積較小的石塊後,幾個救援人員的臉上都露出一點驚詫。
“這是從哪兒掉的石材,怎麼滑溜溜的……”
滿地粗糙破碎的石板中,一塊體積頗大的板子卡在廢墟之間,顏色深灰色,整體光滑平整連一點棱角都摸不到,摸起來像一塊膠質的板子,就這麼正正橫在幸存者的上方。
力竭昏迷之中,元幼杉能聽到這個城市中悉悉梭梭的聲音,遠近的人聲犬吠不絕。
她很想大聲呼救,可喉嚨卻如火燒,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身體過量使用‘附魔’之力,發起了高燒。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感覺自己保持著一個姿勢無法活動,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忽然,變大的犬吠和人聲隔著厚厚的廢墟,在她上方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