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異形者’,一個完完全全的孢子寄生物。
可這東西的存在,已經顛覆了元幼杉的世界觀。因為太過震驚,她甚至脫口而出一句:“艸!!”
她親眼看到了‘異形者’以人類的身軀、語言站在她的麵前,和她交談,如果不是今夜她正巧碰上這‘異形者’食人並來垃圾場清理痕跡,她根本想不到‘異形者’會以這種形態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如果這是在白天,他或許會和再正常不過的人類一樣,同她擦肩而過,又或許是她生活中會碰到的某個熟人朋友。
這簡直太離譜了!
聯邦和調查所知道這家夥的存在嗎?知道所謂的絕對安全城池中存在著如此大的漏洞和隱患嗎?!
怪不得從一開始,這人就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元幼杉終於想明白了,之所以這‘異形者’的人身骨骼能夠彎曲到那種程度,是因為它身軀本來就是由孢絲操控的。
雖然她腦海中有太多的疑問,但現在不是她懷疑人生掉鏈子的時候。
麵前是隻‘異形者’,還是個明顯有正常智商的對手。
此處距離居民區非常近,萬一它改道衝出去,附近的街區都會血流成河。
雖然元幼杉現在的身份還是個菜雞學生,但她以處刑者為目標,早已將公約爛熟於心。
在逃跑和戰鬥之間,她連猶豫都沒有,雙手指尖繃緊,搭在刀柄上後又握緊,將刀刃斜立於身前。
“燃血!”
二次能力爆發,元幼杉原本紅成一片的手掌心中,無數猩紅的絲線在她白皙的手掌皮下遊動,從手心中溢出、擴散到手背和手腕。
本就已經卷上刀刃的火舌,像被灑了一把汽油,轟地燃得更烈更亮,將周圍的空氣都燒灼到發熱。
這就是這個失敗的高級‘刑具’,最為特殊的特殊向能力。
首先這個‘刑具’具有形變功能,能夠在使用者的控製下變換形狀,可攻可守。
同時它原本是由一塊內含靠前序列‘孢體’的‘異形者’血肉鍛造而成,本身就擁有那個序列孢子的能力,就是自燃出極高溫度的火焰。
但這兩個能力的使用,都是有條件的。
它們都需要大量的孢絲操控,尤其是後一個‘燃血’,沒有大量的孢絲力量支撐,根本不可能使出。
這也是為什麼這個中級‘刑具’在庫房中放置了近十年,也沒人領取的原因,因為普通處刑者用不了。
大多數人的融合度都在20%以內,沒有那麼多的孢絲力量可以使用。
但元幼杉不同,她和孢絲的融合度高達60%以上,哪怕是全聯邦也是獨一份。
唯有她,才有可能使用。
儘管這是修好核心零件後她第一次使出‘燃血’,仍然成功了。
她無比感謝‘精英培養’製度選中了自己,讓自己提前接觸了二年級的‘異形者’大賞學科學習,麵前這隻‘異形者’的資料她背過,有印象。
'囊鼠’科種,中級孢種,外表堅硬無比且移動非常靈活,特殊點在於它的身體結構呈現出前低後高、完全將胸腹部的血肉護在身下,以堅硬的後背對人。
這種結構完全不會影響它的移動速度,隻會加大處刑者拔除的難度。
並且它的‘腔體’也並不像平常‘異形者’那樣就在胸口附近,而是在靠下方腹部凸起的囊袋裡,這個位置很難劈到。
判斷了一下地形後,在‘異形者’衝上來的一瞬間,元幼杉便借助著周圍的矮前單臂抓翻了上去,她穩穩沿著一腳寬的牆頂往前奔跑,速度絲毫不慢,身體更沒有丁點搖晃。
身後的巨型怪物窮追不舍,張大了深淵巨口試圖咬住她的後半截身子。
在牆體被‘異形者’醜陋堅硬的頭部撞塌後,元幼杉借機跳上了對方高聳的背部,死死扣著凹凸不平的皮膚。
手中的‘刑具’發狠似得插了好幾刀,腥氣撲鼻的血漿從傷口中噴湧而出,又被高溫燒成凝固的血塊。
'異形者’痛苦嘶吼著,眼底並不是純粹的發瘋,它直接向後倒去,試圖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將背上的人類女人壓碎。
但元幼杉早已有所準備,她眼疾手快,腿彎勾著‘異形者’的脊背一個烏龍絞柱,在坍塌的瞬間從背部翻上了仰麵倒塌的胸口。
那顆突起蠕動的肉瘤完全暴露在她的眼中。
這一刻她毫不猶豫,直接抬起手舉著燃燒的‘刑具’,狠狠刺入了肉瘤之中。
被瘋狂掙紮的‘異形者’顛簸下去時,元幼杉捂著受傷的手臂,腹部傷口鈍痛,儘量往後退去,以免被垂死掙紮的‘異形者’撲倒。
看著那怪物肉瘤中不斷溢出的白色孢絲,她鬆了口氣。
而隨著‘腔體’完全癟了下去,那‘異形者’也躺在地上不動了。
“呼……”確認了‘異形者’死亡,元幼杉才猛地卸力,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她手中的‘刑具’火焰逐漸熄滅,緊隨其後的是使用‘燃血’的後遺症,渾身酸痛無力。
收回力量後,手中的‘刑具’也開始縮水,最後又都回到了腰間的竹筒中。
她看著不遠處一片狼籍的地麵,久久沒說話。
因為那仰麵倒在地上的‘異形者’,身體開始緩慢恢複,最後成了一個男人,臉上身上的遮擋物都沒了,就這麼瞪大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黑漆漆的天空。
見狀元幼杉又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在‘異形者’和人類的形態兩邊換?
難道自己殺錯了,其實這是個人類?
她麵無表情,坐在一地泥濘中恢複體力,又告訴自己沒殺錯,不管這人是人還是‘異形者’,食人的主意打到自己頭上是不爭的事實。
但如果聯邦政府也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存在,自己就算告訴彆人,有一個瘋狗男人半夜在垃圾場變身成‘異形者’,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吧?
她還是要消除附近的痕跡,還要在教官發現前處理掉自己身上都是血的衣服,不管會不會被發現,都不能讓自己置於不利之中。
元幼杉心情很不爽,本就在‘馬戲團’中積累的鬱氣,更是和今晚的晦氣交雜在一起。
她打算喘口氣再考慮剩餘的事情,拿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快到半夜兩點,她忙給孟珂發了個信息,說自己這邊遇到了個熟人,可能還要說幾句話,讓她先回去彆等自己了。
正敲打著屏幕,她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登時一股心悸感讓她脊背發麻、直衝頭皮。
她倏忽後頭,手掌再次摸上了竹筒口。
看清身後不遠處的情景後,她又深深吐出一口氣,大起大落讓她有些疲憊。
隻見剛剛那被‘異形者’撞出缺口的牆壁上,盤坐著一個開衫青年,他單手支著下頜,一頭及腰的長發從肩頭堆疊、落下,背對著月亮的臉上帶著一張暗紅色的惡鬼麵具,不知已經看了多久。
元幼杉撐起身站起,有些遲疑,“隊長大人……”
她不知道這個神秘的‘臨淵’隊長是路過還是巧遇,又或是有彆的原因,是將自己當成了凶殺案的罪犯要來抓捕拷問自己。
因為緊張,她在腦海中已經想了無數個可能。
如果這位處刑者大人不聽解釋,自己打似乎還打不過他,隻能想辦法跑路了。
鬼麵人縱身落下,雙手交叉在袖擺中,朝著元幼杉走來。
“彆緊張,我就是為了調查拔除這個‘偽裝者’而來,你殺掉的是一個‘寄生物’,我一直看著呢。”
青年埋在麵具下的聲音很好聽,撫平了元幼杉心中的緊張。
聽到‘偽裝者’三個字,元幼杉瞳孔微睜,想到了教科書上被隱藏的內容,扭頭看向地上光溜溜的男人。
原來這就是‘偽裝者’?
難道所謂的偽裝,是指能夠裝成人類的寄生物?!
視線還未觸及到目標,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掌忽然伸出,擋在她的眼前。
鬼麵人語氣溫和,“小朋友不要看這種東西。”
元幼杉在這個世界的身體是19歲,但這是安全區的虛歲算法,實際上按照周歲她還有一個月才成年,在覺醒者檔案上需要填寫的日期也是周歲日期。她在所有新生中,還是年級最小的。
她沒覺得這位大人會專門看自己的檔案記住自己的年齡,隻覺得他是在保護女性下屬的眼睛,有些尷尬地扭過頭去。
可緊接著,她僵住了。
這個時間點能出現在這裡的,大多都不是什麼正經人。
難道她當時在地下‘馬戲團’其實不是幻覺,是真的看到了這位‘臨淵’隊長?!
還有一直在看著是什麼意思?總不會自己被貓爪少年投懷送抱,以及和角妖假裝主仆混進會場的時候,這位隊長就在看著了吧……
元幼杉在心裡安慰自己不可能,她可是全程帶著麵具的,不會有人認出來的。
結果下一秒,語氣溫柔的處刑者隊長委婉道:
“未成年也最好不要來這種三涉之地,尤其是逃學翻牆,很容易出事。”
“學校是不反對學生正常戀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