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汙染種子(1 / 2)

從飛行器遇襲失事,到那渾身稀爛的怪物狠狠砸在淨化箱上,再到它被手段凶戾粗暴地錘成一灘肉泥,整個過程元幼杉都在沉灰色的淨化箱中看得一清二楚。

她自然也在看到那瘦高青年麵孔的瞬間,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祁邪。

其實從上一個副本脫離之時,儘管元幼杉能確定他一定能活著離開副本,最差的結果也就是降級,但說到底心裡還一直有淡淡的擔憂。

直到進入無儘空間、看到了高維世界的直播間彈幕區,她才掌握了祁邪也成功通關、並且升級為S級玩家的消息。

據說是係統結算時發現,在祁邪身為處刑者隊長的那些年裡,曾經拔除過類似於‘並蒂蓮’那樣的、被寄生後選擇了孢子生物陣營的玩家,因此最終積分結算比元幼杉還要高不少。

目前對於祁邪和元幼杉的循環相遇、甚至是兩人的身份,已經是高維觀眾們公認的有問題。

在休假的那段時間裡,元幼杉經常能看到彈幕中有觀眾質疑遊戲運營,懷疑他們二人身上是不是出現了某種脫離遊戲掌控的bug,並且不斷投訴舉報。

但自始至終,運營方都沒有給出明確答案。

元幼杉自己也有一定的猜測。

早在上一個、甚至上上個副本中,她便察覺到了祁邪似乎和普通的玩家是不一樣的。

一般玩家意識體進入副本,在同一個小世界中的一批人,都是同一時間分配進入的。

大家隻是接收融合了本世界這具身體過往的記憶,雖然能感受到身體原本的情感和某些小習慣,但本質上卻能清晰分辨自己玩家的身份。

往往這種情況下,他們對於小世界的歸屬感和認同感會弱許多,僅將副本小世界當成需要攻略或拯救的遊戲場。

哪怕是元幼杉,在很多時候也會站在冷靜而漠然的角度分析問題。

但祁邪不同。

每一次在和他相處的時候,元幼杉都能真切感受到,他似乎對自己玩家的身份沒有足夠清晰的認知,反而將每個世界都當成真實的人生。

尤其是在‘孢子寄生’世界,這種異樣感更明顯。

他完完全全將自己當成了聯邦的支柱,恪儘職守,履行著身為隊長的職責和義務,似乎完全不知道玩家和係統是什麼東西。

一開始元幼杉以為,這是他被判定為‘抵抗者’、清除記憶的次數多了,在腦域中留下的後遺症。

但幾次隱晦試探後,她最終確定,祁邪是真的和其他玩家不同。

他的意識體似乎會早於其他玩家很久很久,在遊戲係統捏造的身體中形成。

對於其他玩家來說,那些記憶隻是一串冷冰冰的數據,但他卻真切地在這具身體、那些世界,生活過一年又一年。

也正因如此,每一個位麵的祁邪都給元幼杉截然不同的感覺。

因為他的每一麵,都是真實存在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元幼杉心裡也曾諸多猜測,她認為最有可能的便是祁邪本身就是高維世界的人,又或是和遊戲運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哪怕她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自己一定能在下一個副本中再次和祁邪相遇,在真正進入s級副本時前,還是有過焦慮。

萬一祁邪隻是個普通人,而他們過往的相遇也不過是最奇妙的巧合,沒有再次遇到的機會,她想自己一定會很後悔。

還好,來到這個副本的開端,她便徹底放了心。

隔著淨化房的箱壁,元幼杉默默打量著這個世界的祁邪,很明顯能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他又是截然不同的一麵。

情緒值很高也很亢奮,攻擊性極強。

直到他徹底解決了那個怪物後,她才在箱中發出了一點動靜,成功將對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張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好,而是喉頭一腥噴出了血。

身體內部的錐痛開始蔓延,元幼杉聽到了外麵的聲音,那些人說她所處的箱子破裂,滲入了汙染物質。

她感覺到麵前一陣強勁的衝擊力,而後困住她的箱籠碎了一地,大量潮濕的雨氣帶著輻射物,刮在她身上就像刀子在剮蹭。

這一刻元幼杉才深切明白,輻射是種什麼滋味。

身體就像是一截枯木,每一寸腐爛和破敗都伴隨著疼痛,卻讓她的意識逐漸清明。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祁邪一把撈進懷裡,四周呼嘯的風聲和雨,都被人細致遮擋住,失重感隨著跳躍起伏;

在這種情況下,她隻能聽到有力而急促的心跳搏擊。

不知道是什麼能力,但祁邪在保持著人類身型的同時,無論是速度還是躍起的高度,都遠非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落地時會稍稍壓彎肩脊,身後細長的尾巴一甩,曲起的雙膝便會像豹子一般,直接彈起上的近乎兩米的窗沿,在複雜而冰冷的棧道和鐵軌上快速移動。

深入副城區之後,擁擠的建築群和街巷中的人流驟增,在傍晚斑斕的霓虹光下,頂著細雨行走、上下班。

城市的上空懸浮著複雜交錯的輕懸軌道,巨型的全息人像聳立於遠處環型城區的正中央;

那是一個西裝革履、衝著下方渺小世界的人伸出雙手的政客形象,間或有代步的飛行器從軌道中穿過。

這樣令人眼花繚亂的城市上空,鮮少有人能注意到,那個快速穿梭在在城區中的身影。

看準時機的祁邪,從外突的窗沿縱身一躍,穩穩砸落在一架正巧飛過身旁的飛行器上,把上麵的駕駛員嚇了一跳。

這人本來隻是某電子科技公司的普通社畜,好不容易在996中,遇到一次不用加班,興奮地駕駛著自己的代步工具,準備回家好好休息。

誰成想飛到一半,飛行器上‘咣’地一聲,跳上來一個重物,把這社畜嚇得差點操縱盤一彎,差點墜機。

他瑟瑟回頭,臉色更白了,“這、這位好漢,你想做什麼……主城內搶劫可是、可是大罪啊!”

那不知從哪裡跳上來的男人,生得身長腿長,一頭黑色的碎發攏在腦後,露出一張蒼白卻病態綺麗的麵孔。

他一隻手臂是鋒利的機械爪,懷裡攬著一個看不清麵孔的少女,隻能看到一點金色的發。

最關鍵的是,這人一身血氣,目光更是駭人得緊,也不怪這社畜將其當成了凶匪。

那匪徒抬起長腿,一腳蹬在駕駛位的靠背,把社畜嚇得一激靈。

“加檔,開全速。”

社畜眼角的餘光隻能看到一抹瑩綠,他不敢多看,哆嗦著加了全速,登時飛行器尾部的藍焰‘哧’地噴出一長簇。

祁邪:“去主城東區的研究院。”

直到社畜被一群扛著真/槍實/彈的激光炮指著、仿佛隻要他輕舉妄動,下一秒就會變成一團飛煙時,他已經滿臉眼淚和汗水,解釋著自己隻是被脅迫的良民;

而祁邪早已抱著皮膚發冷的少女,進入了研究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