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主城,是整個聯盟的中心區域。
其中以聯盟大樓為中心,隱約繞成圓環形的建築群一圈圈向外擴散,最終形成了主城九大圈層、三大分區;
越是遠離核心大樓,地段便越偏遠。
前三圈層為的中心區,中間四到八層屬於副城區,也是超過八成的主城普通公民所居住、生活的地方;
而最後環繞著的第九層,就是主城的郊區。
其實在帝國主城人們的眼中,這個地方根本就不算他們的城區。
那裡蕭條混亂、臟亂擁擠,常年盤踞著騎士團、反動勢力以及聯盟通緝犯等人,是貧窮流民和罪犯的天堂。
大量的違法犯罪在此處滋生,藥物販子、武器商人和傭兵,時常會因一點點小矛盾,駕駛著私造的飛行器穿梭在樓房巷尾,扛著炮/管火拚。
據說隨便在狹窄街巷的舞廳中碰到什麼街頭混混,都有可能是身上背著通緝金的犯人。
因此主城其他區的公民們,一般不會去這個邊緣圈層,甚至十分忌憚。
而紅海區,就位於第八圈層和第九圈層的交界處。
沏得平整的油駁街麵中,一男一女兩個青年人緩步向前走著。
男性穿著渾身都是古怪塗鴉的寬鬆潮服,插著兜哼著跑調的小曲,旁邊的女性一襲淺灰色的運動套裝和棒球服。
這兩人正是從聯盟大樓中一路坐車、乘著空中環城懸浮列車,來到紅海區處理的三級任務的元幼杉和陳波。
城區中的建築物太高太密,並且大都是黑藍色的建築色調,穿梭在城市下方時抬頭,隻能像井底之蛙那般看到一口不規則的天空,顯得壓抑而昏暗。
哪怕是白天,到處的商鋪、樓房外,那些內容各異的霓虹燈牌,都閃爍著放射出繽紛色彩;
組合奇藝的古文字、舊時代的藝妓擬像,以及或紅或紫的燈籠和鈴鐺,填充著目光所及之處。
元幼杉他們走過的地方,街道被一排長長的塑料搭棚攤位占據,各中早餐和食物的香氣混雜,讓本就不寬敞的地方更加擁擠。
若是中心區,早就有負責清理維護街道秩序的專門人員,將這些攤位清理拆卸;
但在副城區的邊緣,是沒有人管的。
經過之時,那些塑料搭棚中的人紛紛側目,在元幼杉和陳波的身上來回打量。
陳波說:“你太明顯了,一看就不是這兒的人。”
儘管元幼杉帶了棒球帽,但露出的金發,在霓虹燈光下仍然格外顯眼。
其實就連陳波,也格格不入。
他們周身散發的氣質不夠內斂,目光不夠小心謹慎,沒有經曆過混亂,不明白隨時都處於潛在危險的環境是什麼感覺,渾身上下都透著從上等圈層帶來的淡然。
穿過街道時,一條由空中漂浮的微型探測儀器投射出的全息豚魚,靈活擺動著豔紅的尾部,從元幼杉的身邊穿插而過。
街邊被醉漢踢到的垃圾桶中,溢出了酸腐的水漬和雜物。
一個外表半類人的工作機器人,正操縱著鏽跡斑斑的機械臂,用鏟子清理垃圾。
而拐入這片居民區後,視野便一下寬闊許多,同時也顯得十分陳舊破敗。
陳波說:“紅海區這一代以前都是舊時代的工廠,後來新區建立後,這些工廠也就沒有拆卸重建,說是為了保留一些舊時代的特色。再往南邊走不到五千米,就是第九圈層的區位線,那邊駐紮的傭兵和騎士團經常會騎著飛車過來流竄,所以這一代的治安還是挺差的。”
一邊向裡,元幼杉一邊看著四周斑駁的長廊牆壁。
那些幾乎完全風化脫皮的老牆上,用噴漆顏料畫滿了塗鴉,其中出現最多的、同樣也是最顯眼的圖案,是一隻白色的狗。
那卡通狗帶著有聯盟軍徽的帽子,或被割斷脖子、或被插了好多小刀、或吐著舌頭……
猩紅的大字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印上一遍,後麵用油漆畫著叉和骷髏。
“白皮狗禁止入內!入內者死!!”
“寡頭和財團應該下地獄,聯盟白皮狗應被淩遲!”
“汙染有罪,自由無罪!”
“……”
元幼杉怎麼看怎麼這些塗鴉奇怪,一旁的陳波適時解釋道:“這應該都是那些在郊區流竄的反動組織者寫畫的,‘白皮狗’是他們給特戰隊員起的黑稱,那些人很激進手段也比較殘忍,一直在和聯盟做對,所以我們平時來這邊巡視的時候,都穿私服,儘量不要暴露身份或和那些家夥起衝突。”
“當然了,如果真的起了衝突,也不用怕他們。”
似乎為了應證他說的話,沒多久幾輛看起來私自組裝的、奇形怪狀的飛行器,就噴著尾氣發出陣陣轟鳴,從兩人的上方‘唰’地躥了過去。
在接近目標地點前,元幼杉又和陳波確認了一下這次三級任務的信息。
報案人姓賈,是一位住在紅海區的獨身女性,四十八歲。
她唯一的兒子目前在副城區內上學,這裡常年隻有她一人獨住,而她的鄰居家是一家四口人。
一對中年夫妻,一兒一女。
據賈女士向上級提交的報告所述,她懷疑這家人的小女兒汙染度失控、正在朝著‘畸變中’的方向變異。
原因是這個女孩子從娘胎出生起,就患有較為嚴重的汙染病。
普通公民的汙染度普遍控製在2%—5%這個區間,而這家人的小女兒,三歲時做汙染測試時候,汙染度就已經達到了7%,這中情況是非常罕見的。
一般來說,汙染度數值高的孩子,是有潛力成為‘汙染中’的,一旦被選入特戰隊的少年班,就會被接離原生家庭、並每個月給予一定的補貼。
但很可惜的是,這個女孩子的汙染方向經過檢驗後,並不適合進入特戰隊。
於是在女孩兒很小的時候,她的父母就要拚命工作掙錢,去購買藥物集團出品的、針對緩解汙染病的高價藥物,一家子過得緊巴巴的。
但這家人的家庭氛圍非常好。
父母沒有因為孩子生病就遷怒,反而想儘辦法去掙錢、給孩子治病;
哥哥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做飯做家務,學習之餘還要自己帶生病的妹妹。
賈女士自己一個人住本就孤獨,又喜歡小孩子,所以很心疼鄰居家的兩個小孩子,經常做一些手工餅乾等等,給鄰居家送去,關係很不錯。
儘管如此,小女孩兒的汙染病還是隨著成長一天天變得嚴重,身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變異部位。
大概一個多月前,賈女士就發現這個身患汙染病的女孩子,身體上出現了畸變包;
那個時候她委婉地勸過一次,讓鄰居家的大人帶她去中心城的醫院看一看,不然很有可能會出大問題。
後來一段時間,她經常能在女孩兒的身上聞到隱隱的臭味,就像什麼東西開始腐爛了一樣。
某天晚上,她聽到鄰居家爆發一場動靜頗大的爭執。
伴隨著女主人崩潰的哭聲,以及小孩子的尖叫和哭鬨,一直持續到很晚。
後來幾天她隻能照常看到夫妻倆去上班打工,隻是再也沒見過那家的女孩子出門,在院子裡玩耍;
連家中的男孩子,也很少出門了。
賈女士猜測,那個女孩兒應該是被隔離在家中了。
雖然她覺得一直這樣拖下去,對孩子的病情沒有任何作用,但身為外人她也沒法指手畫腳。
直到三天之前,賈女士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有一兩天沒有見過鄰居家的夫妻出入了,她有些擔憂,試著在門外喊了一聲,聽到了屋裡的回應。
那家父母隻是隔著門,讓她不用擔心。
又過了兩天,隔壁依然沒有任何人出入,隻是偶爾能聽到屋裡淅淅索索、像交談一樣的聲音;
他們不開火、不倒垃圾,更不出來散步。
賈女士很擔心這家人出了什麼問題,於是報了警。
紅海區的普通特戰隊員來了後,偽裝成上門檢查水電的工作人員,敲了門卻依然被拒之門外,屋裡的夫妻二人禮貌拒絕了他們進入房屋的要求。
因為沒有確切證據證明,這家人出了什麼問題、或者犯了什麼罪,並且家中有人,按照律法特戰隊員是沒有資格強行破門而入的。
他們隻是隔著門測了一下房屋周圍的汙染度,發現汙染度的確偏高,已經突破了30%。
但還是一個相對的安全的汙染度,隻有數值突破40%時,才需要特彆警戒——也就是擁有進屋搜查的權利。
本來這些隊員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沒必要立案,但想到那頗高的汙染度也有些猶豫。
紅海區的特戰隊拿不定主意,於是便將這個案例通報到了主城,請求出派正式隊員前來考證。
又因為評估的危險指數並不高,被定為了三級任務。
“怎麼說呢,我和紅海區的特戰隊人想的差不多,這個小孩子應該是汙染度過高,身體畸變程度太多了,連畸變包都出來了,精神上應該也出現一定的問題了……”陳波說著,一拍後腦勺。
“畸變包你知道吧,就是那些基因類汙染中一旦變異,身上會長出來的東西,不影響日常生活,就是臭。”
元幼杉:“啊我知道的,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