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瘦又乾的少年人攥緊拳頭,在不遠處喊了一聲,狂怒邊緣的‘畸變種’聽到這聲音腳步微頓,一張猙獰不堪的臉孔扭向他。
“你、要阻撓我?”它低吼一聲,“仇人!”
凡是人模狗樣穿著白大褂的、聯盟的走狗們,都是它的仇人。
它永遠記得記憶中還是個人類時,那些人是如何在它和它的親人朋友身上,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的。
那些畜生不顧彆人的求饒和哀求,把一管子一管子的藥劑注入他們的身體,把他們的身體剖開又縫合。
它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天天變樣,也看著那些朋友們變成怪物、發瘋失控,最後又被研究院的人捉走殺死。
它的心中充滿了恨意和殺意,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撕成碎片。
喜娃看看地上渾身是血的女人,猶豫片刻後,邁開細細的腿往他們的方向走去。
“天叔,我知道你恨他們,我也恨。但這個人和那些家夥不一樣,她救了我還為我們保密了……”
少年人的身上本就帶著不淺的汙染病,隨著他慢慢靠近汙染源的中心,身上的病變在飛快加速。
他臉上的畸變包就像一個活生生的寄生囊瘤,充了氣似得在臉上開始膨脹,他的身體也開始脆弱畸變,一點點走到了元幼杉的跟前。
喜娃知道自己沒立場給聯盟的人求饒,但他做不到恩將仇報,對救命恩人遇險無動於衷。
於是他‘撲通’一下跌坐在元幼杉的身旁,伸出手蓋在她的肩膀上;
這是一種保護的姿態。
畸變種’眼球通紅,衝它呲著牙怒吼著。
它還記得這個人類少年,是他和其他朋友當成孩子一樣喂大的娃娃,所以對於親人包庇‘罪犯’,它很憤怒,也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但看著汙染度飛飆的喜娃,它的神情逐漸變得冰冷,最終慢慢收回了恐嚇的低吼以及周身的汙染力量,深深看了一眼少年。
“你、彆後悔!”
說著,它四肢慢慢向後退去,最終扭頭幾個跳躍便消失在了廠房之中。
待‘畸變種’離開後,喜娃的精神頭才明顯緩了過來,他用力咳嗽著,低頭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元幼杉。
“一換一,我們扯平了,不欠你的了。”
隻不過這個時候元幼杉已經陷入了昏迷,聽不到他的低語。
緩了兩口氣,喜娃又咬咬牙撐起了身體,費力拖拽著女孩兒的雙臂往外拉,踉踉蹌蹌十分艱難。
離開生物園又向北走了大約兩三百米,熟悉的建築平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這裡是曾經他們居住的地方,後來遠勝集團的人來了之後,他們便被趕走了,他已經有快兩年沒回來過了。
喜娃尋著記憶,在其中一個院子裡找到一個地窖,此時他的呼吸已經很沉重了,就像是呼哧呼哧的風箱一般。
從喉嚨裡滾出的甜腥被他不斷吞咽回去,他覺得自己身上長滿了腫包,讓他四肢沉重,就像背著一座小山。
拉開地窖,他將手頭的人推了進去。
這個時候他的視線中已經是一片的緋紅了,他抬手摸了摸臉,摸到了一臉黏膩的血。
喜娃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意識到,他臉上的畸變包自己破了。
就像一顆撐到了極限的氣球炸開,那些腥臭的汙染不斷從傷口往下滴落,但這個時候他再摸著那坑窪的傷處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他像意識到了什麼,神情有些低落。
不遠處的生物園中夾雜著槍/聲、尖叫聲,不多時又是一個衝天的爆/炸聲響起,震得附近的地麵不斷輕顫。
喜娃視線模糊的一隻眼看到了一片翻滾的火海,淹沒了那片掩埋了無數罪惡和亡魂的肮臟地。
他用手撐起關節酸痛的身體,這個時候他的行走方式已經完全不像個人類了,四肢外翻扭曲著,每走一步潰爛的腳掌都會在地上留下一個汙血腳印。
少年就這麼一瘸一拐走進了火海中。
——
痛,渾身都被束縛得緊緊的,讓元幼杉在意識深處沉睡時都覺得不太舒服。
這一次可以說是她最近幾個副本中,遭受到的最為嚴重的外傷,她知道自己骨骼和內腑一定都受創了。
緩緩睜開雙眼時,她看到了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她躺在一間病房中,耳畔還能聽到一點機器運作的聲音,正對著她腦袋上方的是兩架機械臂。
自己這是得救了嗎?
元幼杉的觸感逐漸恢複後,發現痛感沒有挨打的時候那麼激烈了,不過麵部、四肢和軀乾的肌肉都頗為僵硬,她現在應該被纏滿了繃帶。
看來自己並沒有昏迷很久。
這麼想著,她吃力地扭了一下頸部,朝著一旁看去。
這一下她才真的神情怔住。
因為就在她病床的旁邊,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人。
他腦後紮著一個很小的發啾,此時整張臉都埋在了自己的床邊,隻是可憐兮兮地占據了很小的空間,手臂也不敢放上來,似乎是在休息,就像是一隻蹲守著的乖乖大狗。
是祁邪。
他回來了。
元幼杉沒看多久,她頭頂的機械臂忽然發出了‘滴滴’的響聲。
“察覺到病人已經蘇醒,潛意識較為活躍……”
突然冒出的聲音把元幼杉嚇了一跳,然而床頭拱著的狗狗早在第一聲警鈴響起時,便猛然抬起了頭。
一雙瞳孔縮緊的、周圍蔓延著紅血絲的黛紫色的眼睛,同愣了片刻的元幼杉徑直四目相對。
在看到她的眼眸時,祁邪微微眯了下眼,像是鬆了口氣。
元幼杉這才發現,青年的臉色比之前要更蒼白一些,同時眼瞼下方也帶著薄青,很顯然是沒休息的狀態。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卻能感覺到青年周身的氣壓愈來愈低,仿佛就在爆發的邊緣,根本就不像睡著那樣惹人憐愛。
莫名覺得有點心虛,她輕輕吞咽,而後便看到祁邪那張帶著蒼白病氣的、豔麗頹靡到極致的麵孔上,勾起了笑臉。
這是元幼杉在這個世界中,看到的祁邪最外放的笑。
他黛紫色的瞳孔縮成一團碎星,支著的身子倏忽向前靠近,幾乎呈現一種曖昧的距離,和病床上的元幼杉貼近。
青年咧開唇角時,齒線鋒利的鯊魚齒若隱若現。
此時他周身的低氣壓和暴躁,給元幼杉一種他想咬斷自己脖頸的錯覺。
“祁邪……”
她剛想說對方靠得太近了,讓她有些無法呼吸,青年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說了不要亂跑不要逞能,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不要讓人擔心,你為什麼就不聽話呢?”
祁邪說話時,胸腔會微震,有種聲音流連於唇齒間的陰森感,讓元幼杉耳後一麻。
“要綁住才能避免麼,還是要把你拴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