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秒鐘,她已經決定乖乖跟他認錯。
拜托!雲霽和雲卷怎麼會是同一類人?什麼年代了,難道還搞株連九族那一套嗎?是她草率了。
雲霽冷冷道:“道歉。”
“對不起……”
“對不起。”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忐忑不安,一道不甘不願。
宋浣溪和雲卷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驚訝。
她這才知道,雲霽這話是對雲卷說的。他讓雲卷給她道歉。
他果然不是那樣的人。
她原先是不覺得委屈的。不知怎的,竟忽然有些委屈起來。像被人欺負的小孩,強忍淚水找到撐腰的家長,才敢放肆大哭。
分明他不是她的家長。分明他不是在為她撐腰,隻是在教育自家的孩子。
她剛從臨市搬到海晏,轉來海晏七中,住在小姨家。小姨、姨父都是醫生,工作繁忙。
她沒和小姨說這事,隻說新學校環境很好,吐槽食堂飯菜一般。隻字不提恐嚇威脅她的後桌,不提身邊抱團的同學。
她該是覺得委屈的。隻是這委屈,來得有些晚了。
李衛明歎氣,“浣溪,事已至此,你還要幫雲卷隱瞞嗎?他剛才已經承認了。這次學校會給他記過處分。老師知道你是被迫的,你是受害者,學校不會處分你。如果雲卷因為這事,遷怒你,針對你,你跟老師說……誒……你彆哭啊!沒事的,彆怕。”
李衛明說了什麼,她壓根沒聽進去。
她偷偷摸摸,又一瞬不瞬地看著雲霽,想著想著,眼圈便不由自主地紅了。淚水盈滿眼眶,眼見要不由自主地湧出來了。
她是標誌的杏眼,嵌在小小的臉上,靈動時,可愛非常。難過時,可憐兮兮,好似全世界都對不起她。
雲霽冷聲道:“雲卷!”
雲卷微不可見地瑟縮了下,飛快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抄你的卷子會考年級第二。如果早知道,打死我,我都不會抄的。我不該抄你的卷子!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放在心上!”
這話倒是真心實意。蒼天見證,他真沒想到,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宋浣溪把眼眶裡的淚水憋了回去,“沒事。我不會放心上的。”看在雲霽的份上。
一場鬨劇草草收場。
雲霽走後,李衛明開始苦口婆心地說著些大道理。雲卷垂頭喪氣地聽著。
宋浣溪坐立難安,她往門外看了又看。沒一會兒,便忍不住了,“老師,我還有作業沒寫完。”
李衛明了然,“那你快去吧,可彆耽誤了學習。”
宋浣溪毫不猶豫地離開。
身後傳來李衛明的怒喝,“臭小子!誰讓你也走了?難道你也趕著回去寫作業?”
“是啊!老師!我已經下定決心痛改前非了……”
“給我回來!”
……
走廊上,宋浣溪焦急地探著腦袋往外看。正值上課時段,路麵上空蕩蕩的。
寂靜的林蔭路上,那道背著樂器的身影漸行漸遠,幾乎隻剩一個小小的點。
一旦他跨出校門,她再想見到他,就難了。
終究是少女心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那點委屈很快消散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更為複雜的情感。
她也說不清是什麼,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衝下樓梯,飛奔到了雲霽的麵前。
他愣了愣,停下腳步。
宋浣溪雙手撐著膝蓋,氣喘籲籲地仰望著他。他戴上了鴨舌帽,但未戴上口罩。她將他的五官輪廓,儘收眼底。
樹林陰翳之中,流光躍動,在他身上細碎地跳躍著。好似雀躍,又留戀。喜愛,又不舍。
她與他靠得很近,近得能看清他上衣布料的細紋,他眉尾淡淡的小痣。
許是太久沒有運動,她跑得又過於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