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周妄把剪刀遞給她,距離拉近時,許京窈才看到他手背上有一小塊擦傷,大概是剛剛才弄的,血跡還濕潤著。
冷不丁看見傷口,許京窈心尖兒一顫,“你怎麼…受傷了?”
周妄隨意道:“不小心刮了下。”
許京窈脫口而出:“疼不?”
空氣忽地凝住,氣氛逐漸微妙起來。
這走廊不算窄,但周妄還是聞到了少女身上清爽的蜜桃香,淡淡的,有點甜。
他咬住嘴裡的糖,輕咳了聲,“不疼。”
“哦,”許京窈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穿的是白紗睡裙,長度沒過膝蓋,露出白嫩雙腿。
她後知後覺地害臊,但也不想扭扭捏捏的,隻能故作不在意,“那個、你要是需要創可貼的話…”
周妄歪了頭,身子側倚在牆上,好整以暇地等著下一句話。
許京窈說:“可以自己買。”
看到男人意外地挑眉,許京窈心裡一陣暗爽。剛剛她在樓下被周妄耍了兩次,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報複回去。
房門被關上,許京窈傻笑著往裡走。剪完情書複習了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她正要去睡覺,腦袋裡不合時宜地出現周妄手背上的那塊擦傷。
都過去半個小時了,應該處理好了吧?
可是,萬一他沒處理呢,傷口不就那麼涼著了,這樣不太好吧。
一翻思想掙紮後,許京窈還是決定施舍周妄兩個創可貼。
她又出了門,蹲下,把創可貼往門縫裡塞,敲了敲門,“周妄,門下有創口貼,用不用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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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許京窈下樓吃早飯的時候,餐屋裡隻有趙雪芝和周從凝。
許京窈問了個早,乖乖坐下,看見白粥碗裡的蛋黃,她淺淺笑起,“謝謝奶奶。”
趙雪芝也笑,看起來柔和又慈祥,“我一直想要個孫女兒的。”
周從凝接話:“窈窈趕巧兒來了,給您當孫女兒。”
趙雪芝說:“好啊。”
周從凝提起不相乾的人,“孫子養廢了,是得來個孫女兒調理一下,人家都說養孫女兒有益身心。”
此刻,手背上貼著粉色創可貼的孫子,在兩米的大床上熟睡,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廢了。
許京窈聽著周從凝跟趙雪芝閒聊,餐屋的窗戶半開,室外晨光初現,小鳥清脆叫著,盆栽裡的各色小花開得鮮豔。
這裡沒有城市裡的喧囂吵鬨,隻有一片祥和寧靜,許京窈慶幸,生命中能遇見這樣好的人,看見這樣好的景色。
吃完飯,周從凝沒時間送許京窈去學校了,還是讓她自己坐公交。
倆人走在院子裡,周從凝勾著許京窈的肩膀,“窈窈寶貝,周妄那小子沒再欺負你吧?”
許京窈搖頭:“沒有了。”
“那就好,”周從凝霸氣地說:“他要是再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彆悶著聲受委屈哈。”
許京窈明媚笑起:“好的,我不會受委屈的。”
一起往外走著,周從凝又問了許京窈每天坐公交上學會不會耽誤時間,車難不難等,有沒有遲到過。
許京窈這幾天其實是打車上學的,因為那公交很久才來一趟,她不願意等。
少女耷拉著眉眼,什麼都沒說,周從凝看她臉色就能猜出來,提議道:“要不給你買輛自行車,你以後騎車上學怎麼樣?”
許京窈覺得可以,“好呀。”
“行,”周從凝說:“明天周六,你們是下午四點多就放學吧?你去車店看看,有喜歡的就直接買,我給你轉錢。”
許京窈又為難地說:“可是我不會騎…”
“沒事兒,”周從凝拍了拍她的肩,讓她放心,“周妄會騎,明天讓他教你。”
許京窈猶豫了,想到自己才來這兒不過十多天,就已經在蛋糕店、商業街以及某摩托車賽道上都見到過周妄的身影,猜測對方如果沒有正經職業,大概也有許多事情要忙。
不想打擾到周妄,惹他不耐煩,許京窈搖搖頭,“算了,不麻煩他了。”
周從凝咂嘴,“怎麼能是麻煩呢?讓他教你騎車,那叫恩賜,知道不?”
倆人正好出了院子大門,周從凝轉臉看見牆角那盆半人高的茶梅球,似乎想起了什麼,無奈地失笑,“你們小時候,周妄可沒少欺負你,你去茶梅球那兒看看就知道了。”
周從凝說完,已經先提著包走了。
許京窈站在門口目送著她,裁剪合適的黑色西裝,利落乾練的短發,黑紅色高跟鞋還有六位數的真皮手提包。
她想,以後要成為周從凝那樣優秀的女性。
直到周從凝的背影在拐角消失,許京窈才回神,想起她說的,去茶梅球那兒看看。
看看小時候周妄是怎麼欺負她的。
耳畔倏然回蕩起幼年時自己的哭聲,許京窈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直覺那處不是好地方。她捏著書包帶子,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俯身探索著。
茶梅球本球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過,用來裝茶梅球的白色陶瓷盆後麵卻不太對勁。
它的大小,剛好擋住了院子白牆上的一小段刻字。
那字刻得歪歪扭扭,像是小學生的字跡,許京窈盯著,一字一字地順著念出來:“許京窈最喜歡的人是、周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