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
每次晚上看見周妄的臉,她都會失眠。
但畢竟同住一個屋簷下,三天兩頭總能見到,長久的這麼下去太耽誤事兒,許京窈決定有空得想個辦法解決。
一路狂奔著,到教室時還是比平時晚了十來分鐘。裡麵已經坐滿了人,不知道發生過什麼,氛圍吵哄哄的,每個小臉蛋子看上去都很開心,不同於以往的死氣沉沉。
許京窈下意識去找談潯身影,看見那人埋頭寫著卷子,對周圍的吵鬨漠不關心,也一如既往的不參與。
果然。
這就是學神的自我修養。
許京窈從尚巧巧身後擠進座位,給她一瓶牛奶,“尚巧巧,今天早上怎麼這麼吵啊?”
還順帶跟後桌的談潯打招呼:“談潯同學,早呀,要喝牛奶麼?”
談潯沒抬頭跟她對視,豎起手上的中性筆輕輕晃動,表示拒絕。
尚巧巧拿了牛奶,禮尚往來遞給許京窈一個小麵包,“要校慶了。”
許京窈了然,無精打采地打開牛奶,“多少年的?”
尚巧巧說:“五十周年。”
許京窈吸牛奶,“那不得大辦。”
教室裡的哄聲越來越大,都在討論關於校慶的事,許京窈不怎麼感興趣,畢竟她才轉來不久,對這所學校並沒有濃厚的感情。
肚子裡突然一陣痙攣,許京窈嗚咽一聲,趴在桌子上,鼓起臉,“我昨晚好像不應該吃那個冰淇淋。”
都怪周妄。
要是周妄昨晚不回來,她就不會失眠,更不會大半夜狂吃兩盒冰淇淋,導致今天肚子疼。
尚巧巧看她這樣子,悄悄問:“你是不是要生理期了?”
許京窈虎軀一震,“好像是…那我完蛋了。”
伴隨著一聲半死不活的哀嚎。
談潯筆尖停頓半秒,微不可查地抬眸掃她一眼,很快又恢複如常,繼續寫題。
沒過幾分鐘,走廊上出現風一樣的少年,激動地跑進教室,“報——校慶晚會的主持人要在咱班裡選,一男一女!”
有人問:“消息來源可靠嗎?”
少年說:“我親耳聽到校長跟老樊說的,信我,錯不了!”
“我草我草,校長為什麼要在咱班裡選主持人,咱班有口才好的嗎?”
“口才好的尚不明確,但是形象好的倒是不少,像我們三角區,多養眼啊!”
三角區,也就是教室裡側最後一排的單人桌談潯,以及倒數第二排的許京窈和尚巧巧,三個人的座位形成一個倒三角,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被高三七班的同學們統稱為三角區。
有人往那塊兒瞄著,搖搖頭,“許京窈和尚巧巧應該有一個,但談潯就算了,同班一個多月,沒聽他講超過十句話,還上台主持念稿,彆搞笑了。”
女生說:“說不定就是談潯呢。”
“那女主持人選誰?許京窈還是尚巧巧?我覺得許京窈可能性大一點。”
“談潯想跟誰搭檔就選誰咯。”
“我覺得談潯會選尚巧巧,聽說他們倆以前就同過班,許京窈空降,應該沒可能。”
“我就覺得許京窈很有可能,談潯之前不是還幫許京窈解圍了嘛。”
“其實主持人是小,我還聽見一個驚天大新聞,校長說想請以前的狀元來晚會上演講呢。”
“他咋不想上天?”
討論聲越來越高漲,許京窈卻融入不進去半點,滿腦袋隻關心這次生理期會不會很難受。
上午兩節課過後,許京窈越來越不舒服,甚至開始反胃,隻好去洗手間解決一下,沒想到上課鈴響後還耽誤了好幾分鐘,她才勉強捂著肚子回教室。
“報告——”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無視她,拿著卷子繼續講題,“在三棱錐P-ABC中,三角形PAB是邊長為3的等邊三角形,AC等於BC,角ACB等於……”
許京窈想等老師把題目念完再繼續出聲,但老師並沒有在意她,直接開始講解題,她隻好又插了聲報告。
數學老師被打斷,不爽地擰眉,這才分了眼神去睨許京窈,“叫什麼叫?沒讓你進來就是不想讓你進來,這節課就站外邊上吧,下節課也給我站著,站到你記住以後上我的課不能遲到。”
許京窈捂著肚子,臉色一寸寸蒼白,“老師,我今天不舒服。”
“什麼不舒服?”老師嚴聲厲色:“你就是故意的。”
許京窈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肚子疼。”
老師斥責道:“裝什麼?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啊?不想讀書就滾回去,彆在學校當臭魚爛蝦了,早點找個不需要動腦子的事情做,雖然對國家沒用,但好歹能喘口氣,不過你這種基因可千萬彆延續,我可不想看見以後街上都是你這種人模豬腦的蠢貨在敗壞國家!”
許京窈隻覺得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身子涼了個透。
老師的話像是一根冰針,毫不留情地刺在她心尖,強烈的劇痛感往每一根神經上蔓延。
老師透過鏡片,上下掃著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刺骨的話,許京窈沉默地撇開臉,躲在牆後,從她的視線裡消失。
正是驕陽明媚時,操場上的小雛菊隨風搖擺,空氣裡帶著青草香,許京窈靠牆站著,明明被刺得睜不開眼,卻覺得頭頂有一片很厚重的霧霾壓著,讓她喘不過氣。
下課後,許京窈進去教室趴好,尚巧巧看見她這副模樣,心裡也不太舒服,但又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遞給她一些零食。
第四節還是數學課。
響鈴後,老師進教室,看見許京窈在座位上坐著,不悅道:“許京窈!給我滾出去站著,我不是說了讓你站兩節課嗎?”
“有完沒完?”談潯把筆拍在卷子上,眼神冷冰冰,帶著些難以察覺的怒意,“上課。”
見他反應不對勁,數學老師也不敢再多說,瞪了許京窈一眼,拿起卷子講題。
放學後,許京窈還是很不舒服,渾身無力,腳下輕飄飄的,肚子沒完沒了的疼。
尚巧巧陪她走到校門口,上出租車前,不知道是不是許京窈的錯覺,她好像在不遠處看見了談潯的身影,一晃而過,無法捕捉。
回到院子,許京窈強撐著進了客廳,正不知道要怎麼含糊趙雪芝呢,就看見客廳裡隻有周妄一個人,那就好對付多了,直接裝沒看見就行。
周妄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給誰發信息,見少女悶著聲兒進門,他半掀起眼睫,盯著對方白皙的額頭,“腦袋還疼麼?”
許京窈無視他的存在,垂著腦袋往樓梯口走。看她這愛答不理的態度很反常,周妄覺得奇怪,跳下沙發大步走到樓梯口,擋在她身前,“許京窈,誰欺負你了?”
許京窈搖頭,不吭聲。
被數學老師罵一次,讓周妄知道,已經很丟臉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周妄說:“告訴我。”
許京窈還是搖頭,沒力氣裝堅強,她稍側身,想從周妄肩旁上樓,周妄故意攔她,喉結下意識滾動,“我說過要罩著你。”
許京窈背上全是冷汗,看見周妄的黑色T桖,她眼前一陣眩暈,身子輕飄飄地往前倒,額頭抵住周妄胸口,觸感是結實的硬,還有陌生的體溫,熟悉的薄荷香。
周妄身體僵住,不知所措,“許京窈?”
許京窈捂著肚子,頭暈腦脹的,已經難受到開始迷糊了。她無意識哼唧,說話像在撒嬌:“周妄…我沒力氣了,你可不可以背我上樓?”
少女聲音軟綿,似帶著某種魔力,周妄隻覺得心尖一陣酥麻,像羽毛輕輕觸過。
他指尖動了動,壓低下巴,語調裡帶著哄:“抱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