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要爭一份公道,誰又會真拿自己的項上人頭開玩笑呢?
此時,已行至倉門的遲遠長腿一抬,翻身下馬,不知與他的副官低語了什麼,便沒管身後百姓,徑直往倉內走來。
柳茵茵看得清楚,表哥周身本就冷肅,在視線掃過堂姐姐柳安安時,那狹長的鳳眸登時眯了眯,周身又冷了幾分。
她心下一咯噔,怕外麵的流民還沒鬨起來,這兩人就先劍拔弩張了。
思及此,她小步迎上去,怯生生地喚了一聲“表哥”,臉上又擠出幾分討好的神色,是盼著表哥給她些麵子,莫與堂姐姐為難。
遲遠見茵茵擠眉弄眼,神色稍霽,隨意瞟了一眼柳安安,開口道:“沒嚇著罷?”
這話是問的柳茵茵,但柳安安卻先一步側身上前,擋在了茵茵前麵,冷笑一聲:
“小侯爺隨身帶十數發軍用火藥,誰能不被嚇著?”
她下巴高揚,睨向遲遠,言語間儘是諷刺:
“我早說建都不是什麼好地方,儘生些惹是生非的主,你還是快些隨祖母回江南為好。”
說著,柳安安的頭已歪向身後的柳茵茵,然視線卻還是斜瞪著麵前的遲遠。
柳茵茵聽著柳安安的話,又見表哥周身已騰起戾氣,心裡止不住地搗鼓。
她哀怨地喚了一聲“姐姐”,便作勢要上前攔下兩人的怒目對視。
然她才一抬腳,柳安安便猛地攥著她的手往回拉。
這一扯可好,柳安安的手恰恰按在了柳茵茵先前因踉蹌摔倒在地而擦破皮的手傷處。
鑽心的疼自手心傳來,柳茵茵霎時頭皮一麻,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煞白。
然還沒等她的驚呼聲落下,另一隻手的手腕又被攥住。
下一瞬,還沒等她回過神,人已被遲遠輕而易舉地從柳安安手中奪過。
他一手環在她的腰上,另一手則握著她那隻受了傷的手,兩人身體緊貼,衣料緊纏。
“怎的傷著了?”遲遠的聲音染上了濃濃的鬱色。
灼熱的視線與氣息鋪麵而來時,柳茵茵小心瞥了一眼自己白皙細嫩的掌心處,那一顆顆嵌入的沙石和滋滋往外冒的鮮血,忽地有些害怕表哥怪她不當心,忙道:
“隻是些小擦傷,不礙事的。”
說著,她便想將被鉗製的手小心蜷成拳頭,遮住傷口,縮回來。
然遲遠卻不放過她,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一雙鳳眸淩厲看她,一字一頓:“不礙事?”
柳茵茵霎時漲紅了臉,還欲說什麼,卻被遲遠不由分說地拉著往大院裡的一□□井走去。
“遲遠,你乾什麼,放開我妹妹。”一旁早目瞪口呆的柳安安好不容易尋回聲音,上前就要拉住柳茵茵。
然一見遲遠布滿殺氣的眼神掃來,她背脊一涼,生生噤了聲。
這小子與多年前很不一樣了......
遲遠霸道地將柳茵茵安放在一張四方木椅上,從袖袋中掏出一張月白色手帕,沾了水,給她清理傷口。
“嘶——”
冰涼的水自裂縫中滲入皮肉,刺痛頓時無限放大,柳茵茵本能地要縮回手。
遲遠手一緊,驀地抬起頭,一見茵茵眼角泛出的紅暈,淩厲的眸色又倏然轉做柔和。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傷口必須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