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星火苑的路上,憶起今晨同先生告彆時的場景:
今晨雞鳴前,浣溪踟躕於知苑的門前。
邱先生正打著哈欠開了知苑的門,一看到浣溪消瘦的身影,立即驅散了困意,抖擻了精神。
“浣溪,你這個時間點不在星火苑在這兒做什麼!”
“先生,家中出了變故,我要告假。”
“什麼變故?塾中有規定,考核期四十九天內是不被允許出女塾的。”
“家嫂被烏漆寨擄走了!”
易之先生正捧著一本書從書閣步入知苑的花廊,恰恰聽到兩人的談話。
“邱先生,準她假!”易之先生一手執書,一手撫菊:“隻是,你要毫發無損回來。”她低眸看向浣溪,堅定地說道。
浣溪隻“嗯”了一聲,便要緊步朝著易之女塾的大門走去。
“邱先生,讓女塾的馬車送她回去!此事非同小可。”
“這烏漆寨也太瘋狂了,每一任通判都不放過啊!易之女塾幸好有先生坐鎮,雖距離匪巢甚近,但保住了平安。”兩位先生的言語傳到了浣溪的耳中。
“那個,先生......”浣溪回眸看向易之先生。
“假意求和,可免你家破人亡。”
浣溪鄭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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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之先生究竟是何人?秉著清高的誌向,不懼當朝宰相,悍匪也避著她。
邊踱步邊思量,不知不覺來到星火苑。
純畫和棱兒看到她忙迎了過來:“一大早就不見了,你去哪了?”
“邱先生沒有告訴你們嗎?”
“並無,我們問過邱先生,她隻於我們說你去處理一些事情,並未說甚事。”
“純畫,昨夜秋語嫂子被挾持到了烏漆寨......”浣溪將昨日發生之事相告於二人。
二人麵露驚惶之色,一聽及浣府已平安無事,才舒了一口氣。
“濟州看起來繁華富饒,背地裡真的不太平。”
“咦,溪兒,你脖子上這個圈是甚麼?看著很有分量,帶著不舒服吧?”純畫掃了一眼溪兒的項圈,便要伸手去沿著合痕掰開來。
“純畫姐姐,莫要費力了,那合痕是假的,需要鑄圈之人才能打開,你這樣越掰會越緊的。”
純畫連忙住了手。
“這是烏漆寨的刑具,我現在是烏漆寨的質子,若出了女塾,與我親近者都要遭到烏漆寨的迫害的。”
“這烏漆寨真不是個東西。”棱兒咬緊了牙關,恨恨地說。
“棱兒妹妹莫急,烏漆寨再猖狂,他們在易之女塾是斷斷不敢惹事的。所以,我們姐妹一定要通過這女塾的考核,要一起留下來,完成這六年的學業。屆時,烏漆寨的質子之約也便到期了,不影響我們姐妹相處。”
浣溪笑了笑,雲淡風輕的樣子。
“若是姻伯、姻母知道了必然會擔心的。”純畫歎了口氣。
“今日,可曾有人離開?”浣溪離開半天,並不曉得星火苑發生了什麼事。
“今兒倒沒有人走,隻新來了一個,呶,在那兒。”棱兒努努嘴,浣溪順著方向看去:
這女孩不似其他女孩華衫加身、大家淑女的做派;她一身粗布灰黑短衣,發髻像男孩一樣高高束起,在一眾女孩中,顯得貧困酸澀。
那女孩也注意到了浣溪的目光,跑過來打招呼:“你是浣溪吧,我是蕭湘子,你喚我湘子即可。一早我就聽到大家在誇獎你,說你的韭菜盒子做得極美味。”
易之女塾雖從未嫌貧愛富,但是入得女塾的人大多非富即貴,這位叫湘子女孩,可是靠著什麼途徑進來的?
浣溪也覺察到,其餘的女孩似乎都不太和湘子接近,湘子主動去打招呼,等來的多半是應付式的“嗯”、“哼”。
“你好,湘子,你若想吃韭菜盒子,明早我多做一些。”
湘子一個健步上來,把浣溪橫抱起來,甚為誇張:“那太好了!”她的力道太大了,浣溪被抱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湘子,你的臂力怎麼這麼大,我都懷疑你是來這練武的......”浣溪本是無心之言。
“我本就是練武的呀,而且我還練舞,舞蹈的舞哦!”
說罷,她隨手抄起一根柴火棍,快步衝出屋子,一躍而起,棍子在半空中隨著她的手臂揮動起來,因為招式猛且快,棍子被她舞成了一扇煙色。
眾女孩都呆愣愣地看著。
“簫湘子,你在做甚麼?!”一道淩厲的女聲傳來,是邱先生!眾女孩瞬間做鳥獸散。
因著還沉浸在舞“劍”中,邱先生的突然襲擊給了簫湘子個措手不及,慌忙停下,重心差點沒穩住。
“嘻嘻,邱先生,這麼拘著我,我手都生了!”湘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貧笑道。
“每日給你一個時辰去武院,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你彆整天抱怨了。”
“嘻嘻,多謝姨......不,邱先生。”湘子繼續嬉皮笑臉地說。
“這不比你在家,像個野孩子一樣養著,就算你不是女塾的學生,在女塾要守著女塾的規矩!”邱先生正色說。
眾人側目,這窮澀女孩,不,現在該稱呼功夫女孩了,和這邱先生看起來關係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