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出聲驚呼的不止其身後屬臣,還有浮在空中的虞煜,看著一馬當先立於關隘之下的太子,他不由扼腕歎息。
這太子不知是太過自信,還是真的不懂君子不立於危牆的道理,如此冒進,難怪會在小說開局就領了盒飯。
“不知州牧可還記得孤。”
太子抬頭看向龔守仁,容顏昳麗卻不顯驕矜,在城樓火光的映襯之下,端的是芝蘭玉樹,溫潤如玉。
“自然記得,年前殿下奉命前往曆州蕩寇,途徑梧州時,曾與臣有過一麵之緣。”
“你既識得孤,緣何放任屬官在孤麵前肆意妄言!”
此言一出,不僅太子群臣暗道不妙,就連龔守仁也在心底歎息,太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卻奈何沒長一個好腦子,也難怪會因人算計被皇帝所惡,在大婚之日大禮未成之際便驅離上京。
龔守仁和商懷仁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屑和決心。
他二人此前話論天下,皆言當今天子蠢政不堪,太子迂直少謀,晉王更是短視弄權,虞雍王朝已有敗亡之象。
而今看來確鑿無疑,他們此刻乘勢而起,可謂上應天意,下順民心,要知虞氏先祖,原不過雍州小族,不也憑借膽色獨得天下三百載。
“殿下仁孝,天下皆知,然當今天下民憤滔天,陛下雖死卻不足以平民怨,為天下大義,也為黎民眾生,臣叩首拜請殿下以身殉國,全忠義,平民怨。”
龔守仁邊說邊抬手向太子行揖禮,看似尊敬,實則鋒芒畢露。
“狂言妄語,國家危難之際,汝食雍祿卻不思報國,妄以賊反荷杖之姿反辱儲君,其心可誅,天道難容!”
玄甲軍中又一人策馬而出急聲嗬斥,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雖未著甲胄,卻精神矍鑠。
虞煜一看這老頭,又來了精神,這是書中作者描述的大預言家,有見微知著之能,可惜性子剛直,嫉惡如仇,不容於豪強之眼,在太子死後沒多久便遭遇截殺而亡。
雖著墨不多,但因其碧血丹心,死法悲壯,在讀者群中一直頗有人氣。
“我勸爾迷途知返,與我等一同擁護太子回京馳援,戴罪立功,方是正途。”
“不知尊駕何許人?”
“傅泓,陛下親封太子太傅。”
“原是傅公,下官失禮。”龔守仁斂衣行禮,看來頗為莊重,卻不掩滿口狂言,“傅公既司太子教導之職,更應明白在當前局勢下,虞雍無德,暴虐苛政,民不聊生,為君者當自戕以慰天下黎明,……”
“豎子無禮,安敢以下犯上!”
一語未畢,便被傅泓拂袖怒罵,而龔守仁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反而不疾不徐的將話說完。
“而非苟活於世,愧對蒼生。”
“你待如何?”
自聽讓其以身殉國之語後一直未有言語的太子突然開口,聲音平緩卻眸若寒冰,直直看向龔守仁。
“逆民者,以兵伐之。”
龔守仁嘴角含笑,似對他的注視毫不在意,卻以手為勢,號令弓弩手放箭,關上甲士一時愣怔,不知是否應該依令行事。
虞煜看得一愣一愣的,這人嘴上套路千層,下起手來也真不含糊,書中的缺根弦的太子死在他手下,也不算太冤枉。
“全軍聽令,結圓形護陣,誓死護衛殿下!”
“殿下快退!”
麵對龔守仁的突然出手薑澤也是一驚,但千鈞一發不容深思,趁甲士愣怔之際,他火速下令,並催馬上前,護衛太子。
然關上之人反應也不慢,商懷仁搶立於城樓之前,揮舞旌旗,口中怒吼,“順民者昌逆民者亡,弓弩手聽我號令,萬箭齊發,掀了這塗炭生民,黑暗腐朽的天!”
在他的怒吼聲中,甲士們來不及思考,成波的箭雨已向玄甲軍飛射而來。
傅泓雖未穿甲胄,卻也在此刻拔出佩劍,一邊將飛落他與太子身前的箭矢紛紛擋落,心卻是沉了下去,對方如此肆無忌憚,隻怕早已有鷹揚虎噬之心。
眼看箭雨漸密,薑澤策馬掄槍至太子身側,同時側身呼喊未著甲胄的傅泓先行撤回玄甲軍中,卻見傅泓眼中突現驚恐,再轉身已是晚矣。
一支不知何時漏掉的箭矢破空而來,與他錯身而過,徑直刺入太子胸口,力透鎧甲,溫熱的鮮血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