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秩序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又是十幾秒過去,骰子的速度終於緩了下來。
“100!?”
工作人員的驚呼剛落下,骰子便翻了兩個小麵,最終停在了3上麵。
秩序者的臉色瞬間煞白無比,身形猛得一晃,如果不是被旁邊的人及時扶住,恐怕就直接摔倒了。
他難以置信地說“檢定……失敗。”
他的檢定邏輯很簡單,50以上的數值代表眼前人是覺醒者,50以下代表不是。
數值越高,意味著被檢定人的覺醒能力越強,數值越低,意味這個人的資質越普通。
而1-5是較為特殊的數值,代表檢定失敗。
一旦失敗,秩序者就會遭受不同程度的反噬。如果擲到1,秩序者甚至可能當場暴斃。
但檢定失敗的情況十分罕見,除非對方的精神值高於自己太多,否則不可能出現檢定失敗的結果,而覺醒者的精神值通常都不會很高。
“幸好沒有擲到1。”工作人員的態度慎重起來,“可能是新秩序者,得上報梅瑞斯。”
“梅瑞斯?”
“梅瑞斯是我們的秩序長,也是燈塔的保護神,沒有任何汙染能突破她的防禦。”
遊厄露出了一個誇張的笑容“原來如此。”
難怪黎危放他進來後就不管他了,因為在所有人的概念裡,一切與汙染有關的生物都無法進入燈塔。
所以現在,黎危默認他是人類了嗎?
燈塔第一百層。
黎危的衣服都在旁邊的臟衣簍裡,自己置身在溫熱的水流中。他一閉上眼睛,腦海中便會出現一些紛雜的畫麵。
距離最後那場戰爭已經過去了九十多年。
人類僥幸獲得勝利,開啟了新的紀元,卻也陷入了更大的困境。
世界隻剩一片廢土,人類城市不複存在,一切武裝力量都消耗殆儘,文明與科技倒退了數個世紀。
最麻煩的是,祂們雖然陷入了沉眠,但汙染卻並未消失。
人類的數量也成了曾經人類眼中瀕危動物的數量,稍有不慎便有滅族之災。
戰爭結束後,黎危日複一日地帶領幸存者清除回響之地,很少回想往事,待他某次冷不防地回看記憶時,卻發現大多畫麵都已模糊。
失序嗎……
“所以老大,對不起,我可能要測一下你的安全詞——”
“在坍塌末期的最後戰場上,您將您那位政敵怎麼樣了?”
梅納的聲音依稀響在耳邊。
黎危的情況很特殊,他是中途轉變成秩序者,且沒有蘇醒伴生物。但這麼多年來,他理智如常,從未出過任何差錯。
門外響起敲門聲“叩叩——”
水聲戛然而止。
黎危擦乾頭發,重新穿上衣服。
他的房間不算大,一個臥室加一個小廳,和燈塔低層房間相比已經非常寬敞了,至少沒那麼窒息。
不過他生活的地方很單調,房間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櫃子裡的衣服也都是差不多的款式,顯得非常無趣。他將紐扣一絲不苟地扣到最高處,而後又戴上手套,將褶皺一點點捋平,才走出去為來訪者開門。
“坐。”
來人名叫克裡,上個世紀時,他曾是黎危的副官。
他走到沙發旁坐下,肅穆道“長官。”
“最近一個月怎麼樣?”
“還是和以前一樣。”克裡知道黎危問的是燈塔近況,他猶豫了下,說,“不過梅瑞斯醒了一次。”
庇護燈塔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值,因此梅瑞斯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
“她有說什麼?”
“她隻說了三個字——地下城,然後就又睡過去了。”
地下城……
上世紀最後一場戰爭開始不久,地表與地下城就被迫斷了聯係,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恢複通訊。燈塔每年都會嘗試搜尋地下城的信號,但一無所獲。
黎危的情緒沒有任何起伏——
也能理解。如今地表全是汙染與輻射,幸存人類又不多,地下城沒必要冒著風險打開通道接納他們。
“遊厄見到梅瑞斯了嗎?”
“見到了。”克裡說,“默文檢定他屬性的時候擲到了3,登記處立刻就帶他見了梅瑞斯,不過還沒出來。”
黎危倏然抬眸“默文能檢定他?”
克裡愣了下,沒反應過來“是的……”
黎危閉上眼睛,思緒百轉千回。其他秩序者可以檢定遊厄,但他不能。
為什麼?
遊厄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
許久過後,黎危再次開口“你見過他了嗎?”
克裡點頭“遠遠看了一眼。”
黎危“認識那張臉嗎?”
“不認識。”雖然不知道黎危為什麼這麼問,但克裡還是老實回答道,“雖然您帶回來的這位確實長得讓人……難以忘懷,但屬下並不認識他。”
“……”黎危看向克裡的目光帶了些許審視。
種種跡象都表明,遊厄就是他記憶裡死去的那位“政敵”。克裡作為他曾經的副官,不認識他政敵的概率有多少?
微乎其微。
克裡忐忑不安地坐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認識老大帶回來的那個人?
可那雙眼睛太特彆了,按理說如果認識,他不可能沒見過。
“滴滴——”
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有人發來消息。
——梅瑞斯醒了。
——她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