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以零號深淵為間隔,無論往東南北哪個方向前進,都有密密麻麻的危險等待他們。
其中x區域最多,數不勝數,幾乎鋪滿了小小的地圖。
其次是回響之地,越遠的位置越密集。
燈塔這些年已經儘力了。
如果隻是搏命清除燈塔周圍的汙染源,大家還可以安慰自己是為自己的生存環境,但跑那麼遠都未必能回來的地方,沒人心裡過得去。憑什麼?
為了地下城?為了將來人類大本營回到地表做準備?
人類的未來裡可沒有他們的名字。
“這麼一看,走黑龍山穀倒是個好選擇。”伯蒂舒展眉頭,隨後又深深蹙起,“但我們很多年沒去過主城遺跡了....附近曾是主戰場,汙染源恐怕數不勝數。戰爭結束後,大部分人都即刻脫離了主城,最後的印象就是殘破不堪,數不清的烏鴉盤旋在城市上空,底下的腐屍堆積如什克斯琴看向黎危:“您拿個主意吧。”
最終,黎危定下了走黑龍山穀前往主城遺跡,繞行至地下城所在的西坎亞巴阡山脈。
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是這麼決定的。
即便沒有這次任務,他也會找時間去一趟主城。
這個上世紀的最後戰場便在主城周邊,他日漸模糊的記憶或許能在那裡找到答案。
黎危說:“六小時後,九號車繼續領隊,七號車收尾。”
什克斯琴頷首:“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戴賀萊和什克斯琴拿著地圖離開,一個走向睡袋,一個鑽入帳篷。
隻有伯蒂留了下來,輕聲問:“你認為梅瑞斯這次為什麼要讓我們去地下城?”
”她的夢有所預兆。”
“隻是這樣?”
“更多原因隻有到了才知道。”
“出發前夕,我也有所預兆。”伯蒂平靜道,“-
--我們可能都回不去了。”
孤零零的車隊佇立在昏暗的平原上,看起來渺小又孤獨
除了黎危,每個秩序者出發前應該都檢定過這次的旅程,但具體檢定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樣的結果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可他們還是來了。
黎危沒有太多波動:“我會儘力。”
“我也一樣。”伯蒂頓了頓,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大家這次任務的最終目的地?”
黎危將欺騙說得風輕雲淡:“當掉頭回去的代價和前進代價一樣大的時候。”
“....屆時他們恐怕都會將怒火泄在你的身上。”“
伯蒂深深地看了黎危一眼,轉身離去。
大多數人都已經休息了,篝火熄滅,最後一縷暖光也消失不見,營地徹底昏沉。
黎危站在車前,隻有肩上的章魚為伴。小東西得寸進尺地扒住他的臉,被一把扯下。
“該交糧了。”
他彎腰走進帳篷,和之前兩次一樣,順著章魚腕足的根部一直捋到尖尖。觸手內側於章魚而言
顯然極為敏感,每次捋完,觸手都會一圈圈地盤
黎危莫名想到了戴賀萊那句“他們說您有特殊癖好”。
他自言自語道:“確實像有。
黎危勾了下唇,玩弄了會兒章魚的觸手。失去細密的暗齒,章魚的吸盤手感極好,柔韌滑溜,又因為不常碰水,完全不黏糊。黎危像是剛想起來似的:“四五天沒碰水,不渴?”
章魚好像又聽不懂了,有氣無力地癱在人類掌心。
章魚的觸手平時並不會打結,就像人類的左手永遠在左邊,不可能和右手纏成一團麻花。
但實在耐不住有人趁章魚虛弱的時候,用它的觸手們紮了四道麻花辮,尾端還打了結。
罪魁禍首滿意點評:“不錯,像個章魚小姑娘,很漂亮。”
黎危獨自躺進被褥,身側是怎麼努力解開觸手的章魚。
他閉上眼睛,梅瑞斯最後那段話好似還響在耳側一
“帶上所有你認為用得上的人,越多越好。”
”多少算多?”
一頭白發的梅瑞斯注視著他,眼裡似有醞釀了百年的悲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將所有覺醒者與秩序者都帶上。”黎危沒什麼情緒地問:“怎麼,為了地下城,燈塔不用守了?你和其他普通人都留在這裡等死?”“你明白的,地下城是唯一的希望。”
”........””
許久之後,黎危說:“兩百人,我最多帶上兩百人。”
如果他解決不了,那再多一千一萬也隻是去平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