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依舊十分安靜,沒有任何腳步聲,也沒有交流說話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衛生間的隔音設施太過完善。
七清看了一眼衛生間的大門,猶豫了兩下還是沒有使用烘乾機,而是找到抽紙抽出來擦了擦自己的手,隨後腳步輕輕地來到衛生間門口。
他將燈給關掉了。
在室內變成一片灰暗,隻能通過門外透進來的亮光照明時,七清才忽然聽到了寬闊的衛生間裡傳來的“啪嗒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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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七清站在最後一個位置前停下,杏眼睜得老大,不知道自己是該拿手推開門還是用一隻腳去借力推開,如果是手的話……可能來不及反應,但如果是腳的話……被襲擊了會來不及跑……
他滿腦子思緒像是沒有線頭的毛線團,亂糟糟一片,等到外麵忽然傳來一句足夠破空的嘹亮女聲時,這才從漫無目的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
“時間到了!輪到我來找你們了,一定要藏好,被抓到的人會成為鬼哦!”
“宋寶真”中氣十足完全聽不出來受傷的聲音奇異地無視距離,穿透了建築物一路響徹了整個酒吧。
七清眼睛一閉,伸手用食指用力把門向後推開——
堆滿了掃把與拖把,是常見的生活場景,不管是娛樂場所還是學校裡,打掃的阿姨叔叔總是會把最後一間廁所當作擺放道具的地方。
那麼那些水是從哪裡來的?
七清抬頭一看,這個位置上方的水箱大概是因為年久了的緣故,上麵已經泛起了裂紋,水箱裡的水沿著裂紋不停滲出,緩緩聚集成一顆顆水珠,在重力的作用下墜落到地麵,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不是想象中的那種恐怖片場景。
七清鬆了一大口氣,小心翼翼地退出最後一間廁所,轉身時他眼睛一亮,彎腰單手拿起裡麵的板凳,繼續回到自己原本想要走到的地方。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在這裡久待,他雖然不怎麼看恐怖片但也知道衛生間這種地方,就像是臥室裡的床下與衣櫃裡麵,是一定會被“鬼”找到的危險地帶。
按照他的性格,假如是認定了躲在這裡,恐怕還要糾結到底要不要鎖門,如果鎖上了反倒惹人懷疑,可是如果不鎖上,對方一定能直接進來搜尋他的位置。
所以七清才會那麼乾淨利落地鎖上衛生間的門,能多阻擋一秒就是多一分希望。
() 七清打算在“宋寶真”靠近這邊的時候,就從衛生間裡的窗戶鑽出去,趁機將自己的位置轉移到另一個地方。
儘管再小心翼翼,把凳子放在地麵上的時候仍然發出了輕微的磕碰聲響,七清額角流下一滴冷汗,側過頭再次去感知衛生間外的動靜,一無所獲。
“宋寶真”就算成了鬼,操縱的依然是人的□□……屍體,隻要不是透明物質,就一定還會有陰影成形。
衛生間的門下依舊透著光,沒有被“宋寶真”身體遮擋的痕跡,外麵還沒有人來。
他儘量輕手輕腳地踩在了板凳上,一隻手去夠上麵的窗戶台,咬牙打算提前打開窗戶坐上去,室內的衛生間窗戶對應的是另一個走廊或者房間,七清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幸運,可以在“宋寶真”進到門內時從這裡麵順利逃到另一邊!
他體力一直不怎麼好,此時兩隻腳踮起,幸虧有白色跑鞋厚厚的鞋底,才能讓他順利夠到窗戶靠外的那一邊。
七清像個笨拙的兔子一樣使勁往上折騰,一張小臉都累得通紅,在陰冷的衛生間裡滿頭大汗。他隨手擦了擦從臉頰邊滑下的汗珠,欲哭無淚。
為什麼其他人的體力都那麼好啊!從小他的運動天賦就不高,連妹妹七寶也能吊打他,七清就算一心認為妹妹肯定什麼都是優秀的,也不免因為自己是哥哥還被妹妹碾壓而感到失落和丟臉。
他也想要有人誇他體力好膽子大,是個絕佳男子漢。
七清的膝蓋已經抬到了窗台上麵,另一隻腳努力了半天也抬不上去,驚慌失措地抓緊了窗戶台邊緣,用力到連手指甲都沒了血色,本來沒勁的他想到以前的心願,一張嘴無聲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然後咬咬牙在搖搖欲墜的時候猛地借力坐上了窗戶邊緣。
“太好了!”他無聲說道,隨即有些開心地眯起眼睛,斜靠在身後的牆壁上,靜靜感受著手臂脫力的酸疼。
雖然很疼,但還是有種奇妙的成就感。
剩下的就是,在這裡安安靜靜地等待著“宋寶真”的到來了。
不知道其他人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宋寶真”已經很久沒有發出過任何動靜,七清待在這個衛生間裡,像是與整個世界隔絕了,沒有感覺到半點安心,反而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忐忑擔憂。
指甲縫隙裡的血汙還沒有完全去除,他靠在牆壁上,擠壓著牆壁的堅硬線條,在感覺到疼痛的時候,意料之內的酥麻也像螞蟻一樣從尾椎骨攀附而上。
把疼痛轉換為快感的buff依舊還在身上,七清這才意識到,原來這麼久了,連一晚上都沒過去。
他不安地搓揉著自己變成粉色的指甲蓋與旁邊的指肉,在黑暗中大腦下意識一遍遍循環著宋寶真死去時候的場景,想到她看著自己的那雙震驚的眼睛,想到雁青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當時的那種場景,就算大家都知道有鬼在搞事情,抬頭一看發現是自己手裡拿著沾滿血的刀,一定也會把他當作是凶手吧。
就算不把他當成凶手,也會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就是隱藏在人群當中的鬼了。
七清焦慮地錯揉著自己的指甲蓋,直到感到了一絲疼痛與異常的燥熱快感,才從驚慌當中回過神來克製住自己,太焦慮了。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是蜷縮在小小的窗戶台上,抱著自己光禿禿的兩條腿,小心翼翼地看著衛生間的門口,為什麼還沒來?
但又在心裡想著,千萬彆來好了。
不要發現我。
不要發現這裡。
到底過去了多久?
過去了一秒鐘、十秒鐘,還是一分鐘、十分鐘?
走廊的燈光依舊亮堂堂的,七清支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還是什麼也沒聽到。
但他呼吸亂了,死死盯著衛生間的門口,注意到了光線的變化。
穿透進來的光線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門下麵縫隙裡的光線被擠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衛生間的大門是那種磨砂玻璃,依稀能夠看見一團影子站在外麵一動不動。
七清縮了縮身子,心臟劇烈的“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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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帶尖銳的女聲在門口空蕩蕩地響起,隨即是重物撲倒在門上的聲音,像是拖著沉重的腳步摔在門板上,發出奇怪的骨頭與骨頭咯吱咯吱摩擦的聲音。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門把手被瘋狂的來回擰動。
“……門鎖了……果然,裡麵有人吧?”
明明已經該完完全全死去的人發出難以想象的低吼,像是僅憑自己的意識帶動肢體,隻能像沒了頭的蜻蜓那樣靠殘餘的神經帶動聲帶發出低吟。
那種死人的不祥之音就像螞蟻瘋狂爬上身體,卻無能為力的感覺,七清想要嘔吐。
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