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這個話題略過!我可是連這樣的秘密都告訴你們了,我把你當真朋友的!”
原江果菜兩隻手貓爪似的虛空抓撓,來掩飾心中的害羞。
淺野瞳、長瀨紫乃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長瀨紫乃陰沉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笑容,將額前散落的發絲捋到耳後,說道:
“既然果菜付出這麼大……犧牲,我也不好意思不告訴你們了——這頂帽子其實是我朋友送我的生日禮物。”
“哇!能讓紫乃每天都戴著帽子,誰都不讓碰,那肯定是很很重要的人。男朋友?”原江果菜揶揄道,眉梢滑稽地挑了挑。
長瀨紫乃臉一紅,頭一次摘下小禮帽,用帽簷輕輕砸了一下她的頭,說道:
“我朋友是女生!”
“哦,我懂,蕾絲嘛。”
蕾絲就是百合的意思。
“果菜你如果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
“彆生氣彆生氣!”原江果菜慫得很快,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拿你朋友開玩笑。”
“哼。”
“那你的朋友,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下呢?”
“不能。”
“為什麼不能讓我認識?”原江果菜嘟著嘴說,“難道紫乃還在生我的氣?彆生氣彆生氣,我哄哄你。我很喜歡交朋友,把你朋友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嘛~”
“不是你的原因……”長瀨紫乃看向外麵雨幕下的東京,眼眉低垂,聲音有些落寞,“我的朋友已經去世了。”
咚!
沒有人發出怪響,教室裡也沒有樂器,但三女心中,不約而同聽到了沉悶的喪鐘聲。
死亡,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
一個人從降落人世開始,每一步,都在朝死亡走近。
既然人生來就是為了死亡,為什麼還要努力活下去?
從死亡那一刻開始,這個人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就逐漸消失了。
起初是身體,然後是遺物,直至活人對ta的記憶消失,這個人就真正從世界上抹除了,從未存在過。
長瀨紫乃雙手抓住帽簷,小聲說:
“她出事的那天前一晚,我和她吵了一架,發誓以後再不來往,然後,第二天,她乘車去鄉下的路上,遇到了暴雨天,失聯了,再找到時,已經……
“這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人就是這樣,麵對唾手可得東西從不珍惜,當失去了才會悔恨。
“但到那時,什麼都晚了。”
長瀨紫乃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比一根鴻毛落在水麵上還輕。
山本良太還在和北條沙紀在窗邊大喊大叫;
鬆下年宏和高橋惠子趴在一張桌子上嘶溜嘶溜的親嘴;
教室內各種噪音,似乎都進入不了幾人構成的“領域”。
淺野瞳心裡悶悶的,下意識放輕呼吸聲。
原江果菜性格咋咋呼呼的,一張嘴就很大聲,所以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伊藤信退出電子書《細雪》,點開《世界十大幽默故事》。
雖然提起來很不齒,但他在偷聽。
主要是三位女生一屁股坐在他身前,就算不刻意去聽,聲音也會主動鑽進耳朵。
伊藤信隨意翻了翻《世界十大幽默故事》,想疏解一下鬱結的心情,可看了幾眼覺得沒意思,便又點進了《細雪》。
長瀨紫乃看到大家臉色很沉重,趕緊擺擺手,釋然的笑了笑:
“好啦,不用為我傷心。那是我八歲的事情,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年了,已經看開了。她教給我——豁出全力去愛身邊每一個愛自己的人,不要等失去了再後悔。”
她一說話,緊張的氣氛才緩和一些。
原江果菜鬆開捂住嘴的手,長籲一口氣:
“原來這禮帽對紫乃這麼重要啊,我以前不該隨便碰的,對不起。”
“沒關係,我那個朋友性格很開朗,她應該也希望送我的禮物,被很多人喜歡。”
長瀨紫乃將小禮帽遞給原江果菜。
原江果菜雙手捧著小禮帽,接過來,對著帽子嚴肅地說:
“紫乃的朋友,我會好好照顧紫乃的,請你一定要在黃泉國安心。”
原江果菜一說話,嘴巴就停不下來,和帽子嘮起了生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