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應該沒有【止血丹】，不管怎麼查，都查不出原因。
伊藤信詢問：
“可以陪護嗎？”
“當然可以。”護士從一摞檢驗單裡抬頭，“我建議先讓病人休息一段時間，大概一兩個小時後再進去，注意不要大聲喧嘩，如果病人出現不良狀況，第一時間按床頭鈴。”
護士叮囑一番，去檢驗科詢問異常的血細胞數據。
“彆衝動，冷靜點。”他不動聲色鬆開淺野瞳冰涼的小手。
“謝謝……我差點沒控製住情緒。”淺野瞳深呼吸，接著抬頭說，“我們進去嗎？”
“聽醫院的，再等等。”伊藤信看向監護室病床上睡熟的女孩，“讓優子好好休息，我們先彆進去打擾她。”
監護室外有一排塑料椅，伊藤信和淺野瞳在外麵坐了一會兒，他勸淺野瞳去買份晚餐，填飽肚子才有精力做想做的事。
等淺野瞳下樓去買晚餐，伊藤信起身，摸著探視用的鋼化玻璃，看著不知何時睜開眼、木訥地盯著天花板的女孩，喃喃道：
“櫻井桑，好計謀。知道淺野瞳喜歡優子，所以讓優子刻意與她接近，為的就是現在甩開‘累贅’，全心全力協助警視廳調查————淺野瞳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姑且也是我的‘家人’，等這件事平息，我會好好找你‘算賬’的。”
算賬不一定是懲罰或者什麼，可這件事一定要有個交代。
伊藤信腦海浮現畫麵————櫻井記者采訪真人秀節目時，捧著相機，一張一張查看女兒歡樂的笑顏。
愛，是真愛，為了女兒，去調查不法分子製作、販賣、走私假藥；
狠，是真狠，把心愛的女兒交給兩個剛認識不久、話都沒說幾句的陌生人。
難怪近衛壽三郎讚賞有加。
就在這時，優子眼球緩緩下移，似乎發現了他，嘴巴一張一合，吐出的白霧在氧氣罩上凝成水珠。
伊藤信對她點點頭，推門進去，走到女孩病床前。
優子看著他，浸出薄汗的臉蛋露出一個不好看的笑容。
輸液架還剩一半“紅藥水”。
這東西輸進人體的感覺，就像把骨頭凍成冰塊，拿碳火炙烤血肉，幾近骨肉分離、冰火兩重天的痛苦。
“哥、哥哥……伊藤哥……哥。”
“什麼事？”伊藤信彎腰，將耳朵湊向氧氣罩旁。
“謝謝……腿……傷……”
“那是醫院給你包紮的，和我無關。”
“騙……人。”
“真的和我沒關係。”伊藤信無奈的攤開手，“我要是有那技術，早就申請專利，開製藥公司，賺你們血液病病人的錢，賺得盆滿缽滿了。”
“好人……伊藤哥哥……好。”
覺得我是好人，所以絕不會那樣做嗎？
伊藤信很想對她說，不是的，我也想賺錢。這個藥丸隻有我能做，彆人做不出來，哪怕藥材和步驟一樣，做出來的也是泥丸一樣的東西。
他現在底蘊不足，這種能瞬間扭轉戰場局勢的藥物，如果流傳出去，自己會受到怎樣的對待真說不定一再說了，他也不想讓【止血丸】在島國流動。
“記得你淺野姐姐說的麼，每個人都戴有謊言麵具，不要根據這個人表現出來的樣子，輕易做出判斷。”
“好人……”優子有些著急，加快喘息，氧氣罩上的水霧快把嘴巴糊的看不清了。
“……”
伊藤信無話可說了。
你彆急，我不反駁了，你怎麼說都有理。
優子看到他終於承認，鬆了口氣，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穩，然後抬起沒紮輸液針的胳膊，翹起小指。
伊藤信不解。
優子道：
“拉……鉤。”
————她現在笑起來真不怎麼好看，沒有頭發，皮膚薄的透明，漾著股紅色，活脫脫像一個女鬼。
“啊？”伊藤信雖然不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還是伸出小指，與女孩的手指勾在一起。
“我不會告訴……彆人……伊藤哥哥的秘密，如果違反……讓我沒有轉世……
“……不下要讓淺野姐姐來看我了，我不想讓她擔心……”
優子說完這句話，耗儘全部力氣，垂下手臂，合上雙眼，陷入沉睡。
伊藤信感受到小指殘留的冰涼，眼神複雜。
從某種角度上講，“沒有轉世”確實是對優子最大的懲罰，她也是一隻真正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