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
伊藤信回頭看了眼病房,覺得也沒
人稀罕電鍋和味道奇怪的草藥,便放下心,趕到警視廳。
警視監近衛壽三郎在門口打電話,看見他來了,對電話說了一聲,然後笑著和他握手。
“我們去會議室談。”
“呃……好。”
伊藤信低頭看向自己被男人握住的左手,心中詫異,近衛父親的態度不對啊,兩隻手一起握手有特彆喜愛的含義,近衛父親怎麼會……
“我丈母娘每天念叨你多麼多麼好,和前段時間的千穗理,幾乎一模一樣。”上樓的路上,近衛壽三郎說。
原來是這樣!
“近衛外婆太誇張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近衛壽三郎笑眯眯地說,“玩偶像養成play的普通人?還是說,手握娛樂圈最大偶像事務所股權的普通人?”
“您說笑了……”伊藤信聽得出來對方沒有惡意,隻是調侃,但還是扯了扯嘴角。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最近剛學會你們年輕人流行語,隨便試試,我知道你對繼妹沒有那種意思。”
近衛壽三郎很快澄清了是個玩笑,終止話題,帶著伊藤信來到警視廳頂樓的會議室。
這裡有一張長桌,長桌周圍很多人體工學椅,近衛壽三郎在主位坐下,邀請伊藤信坐在身旁。
“昨天,警視廳出手鏟除了‘假藥案’的窩點,抓了將近兩百名的犯罪嫌疑人,雖然還有幾條‘小老鼠’在逃竄,但警視廳已經發布了通緝令,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抓捕歸案,移交給法院判刑。”
近衛壽三郎抓了抓腦袋頂稀疏的頭發,繼續說:“我叫你過來是受人囑托,她現在抽不出手。”
嗡嗡!
近衛壽三郎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抬頭說:“她有空了,正在趕來警視廳的路上。”
“是誰?”伊藤信疑惑。
“不必著急,你很快就知道了。”近衛壽三郎說完,兩人沒了話題,空氣有些寂靜,他沒話找話說,“對了,千穗理現在高幾?”
“近衛同學高一……近衛桑,您的女兒高中上幾年級,您都不知道?”
“哈哈,那個,以前工作忙,幾個月前剛把千穗理接回東京,不太了解。”近衛壽三郎乾笑兩聲,本想找個話題緩解尷尬的氣氛,結果把自己弄尷尬了。
伊藤信無語,你這算什麼父親啊,連親女兒上幾年級都不清楚,跟為優子身陷囫圇、調查假藥組織的櫻井記者對比,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伊藤君知道千穗理喜歡的口味嗎?”
“不知道。”
一分鐘後。
“千穗理喜不喜歡布娃娃?我聽說女生都喜歡毛茸茸的、可愛的東西。”
“不知道。但我感覺她更喜歡劍道或者手槍。”
“女孩子玩劍和槍是不是太男孩子氣?”
“人各有誌,近衛同學喜歡就好。”
“你說的也對。”
三分鐘後,近衛壽三郎還想問女兒的事情,伊藤信趕緊腳底抹油,以去洗手間為理由,暫時擺脫詢問。
他又不是近衛千穗理親近的人,總問他做什麼?
伊藤信躲了五分鐘,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洗洗手,回到會議室。
近衛壽三郎瞥了一眼他沾著水珠的手,說道:“你回來的剛剛好,她來了。”
說罷,會議室的門打開。
伊藤信扭頭看去。
走進來的是一位頭發亂糟糟的女人,麵色蠟黃,熊貓似的黑眼圈,看起來勞累很久,心神俱疲。
是櫻井記者。
她抬頭看到伊藤信,疲憊的雙眼瞬間有了精神,張開口想說什麼,但還是閉上了嘴,快步走過來。
伊藤信看到櫻井記者很驚訝,緊隨而來的便是怒氣,消失了半個月,雖說是為了報答警視廳幫優子尋找骨髓的恩情,但二話不說,把親生女兒丟給兩個高中生照顧,不管怎麼解釋,都是不負責任。
說實話,他和淺野瞳照顧也就照顧了,但優子怎麼想?
那個身患重症的六歲女孩,每天在醫院承受病魔的蹂躪,早晨起床第一件事,是趴在窗口,看母親有沒有來探望她。
成人的世界有很多不易,但孩子的感情卻最為真摯、強烈。
那個六歲女孩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將鞋帶勒住脖子的那一刻,腦海一定有閃過母親的身影。
可母親杳無音訊,仿佛人間蒸發。
“你……”可他剛張開口,突然滯住了。
櫻井記者突然跪下,雙手雙膝伏地,額頭重重地壓在冰涼的地麵上,顫抖著聲線說道:
“對不起,非常對不起,我擅自把優子交給了伊藤君和淺野醬看管,甚至斷絕了一切聯係,但……假藥組織的關係網非常龐大,他們組織的發展靠的是‘傳銷模式’,我必須斷絕和你們、和優子的聯係,不然會讓你們陷入危險。我會儘力補償你和淺野醬,也會補償優子,所以……”
櫻井記者抬起臉,因為疲憊布滿血絲的雙眼隱隱浮現水光,懇切道:
“拜托伊藤君,告訴我最近優子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飯?在學校是不是還不合群?晚上做沒做噩夢?還會不會尿床?還有……想沒想我……”
她彎著腰,捂住嘴,淚水從眼眶湧出,泣不成聲。
“唉……”伊藤信心情複雜,長長
地歎了口氣,“優子這段時間,受了很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