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上眼,我就告訴你。”伊藤信走到她身後說。
“……嗯。”櫻井記者猶豫了一下,緩緩閉上眼。
哢嚓!
一道類似開門聲,但比開門聲要悶的聲響。
櫻井記者閉著眼,看不見事物,疑惑道:“伊藤君,剛才是什麼聲……”
話音未落,她感受到後背被推了一把。
“磨磨唧唧的,進去吧你!”
向前踉蹌走幾步,身後傳來和剛才一樣的“哢嚓!”聲,不過這次跟開關門聲一模一樣。
櫻井記者剛想開口詢問,胸口突然闖進來一個柔軟的“東西”,這段時間魂牽夢繞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媽媽……媽媽……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好想你。”
“媽媽也想你,優子。”
一路上不斷催眠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在睜眼這一刻,淚水、鼻涕止不住地湧出來。
櫻井記者蹲下身體,將心愛的女兒緊緊摟住,似乎一輩子也不要鬆開。
她將下巴壓在女兒的頭上,感受懷裡瘦骨嶙峋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說:“媽媽不會不要你,媽媽永遠也不會離開你,我愛你,優子……”
病房外。
伊藤信靠著牆,坐在地上,聽病房內母女的哭泣聲。
她們似乎都想安慰對方“彆哭”,但越說哭得反而越厲害了。
“真好啊,美好結局。”
哢嚓!
病房門突然打開,伊藤信抬頭一看,走出來的是近衛外婆。
她左腿已經拆了石膏,拄著一根拐杖走路。
她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伊藤信,解釋道:“母女重逢,我這個老太婆就不摻和了。”
伊藤信起身,打趣道:“好巧,我也是這個想法。”
近衛外婆捉著拐杖,坐到病房對麵的一排塑料長椅上,拍拍身旁的位置,對他說:“地上涼,你也坐。”
“嗯。”
伊藤信坐下。
近衛外婆立馬發問:“櫻井桑這段時間,去做什麼了?”
伊藤信麵露難色:“我不能說。”
“和警視廳有關,對吧??”
“……”
“不否認是另一種肯定。”近衛外婆笑嗬嗬道,“看來你對警視廳不滿,想讓我去教訓壽三郎那個女婿?”
“不敢。”伊藤信態度謙卑,“櫻井桑幫警視廳做正義的事,哪怕冷落了女兒,也情有可原,我沒什麼不滿的。”
“這件事,是不是我那女婿負責的?我猜,這麼大動乾戈,警視廳又想增強民眾支持率,對吧?”
“……”
“哈哈哈,你太有意思了,伊藤君!”近衛外婆對他很滿意,“你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隨後,她兩手壓著紅木拐杖,盯著前麵的病房門,喃喃道:“壽三郎,千穗理給你的教訓還不夠麼,將工作置於感情之上,弄得事業有成.家事卻一團糟。”
伊藤信張口,想說話,突然有一股奇怪的感覺,他看向走廊一邊的拐角。
近衛外婆拄著拐杖站起來,伊藤信起身作勢要扶她。
“不用扶,我用這條病腿慢悠悠走路,權當康複訓練了,而且洗手間離這裡不遠。”
近衛外婆一瘸一拐,朝走廊一邊走去。伊藤信沒跟上。
他坐回塑料椅上,拿手機看了眼時間,九點半。
嗡嗡!
Line收到消息。
「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家?」
「信:櫻井記者回來了。」
「瞳:?!和優子見麵了嗎!」
手機屏幕前,伊藤信笑了。
這家夥果然還是最關心優子。
「信:見麵了,母女兩人病房裡抱著哭呢。」
「瞳:有櫻井桑陪著,這下優子不會有輕生念頭了,太好了。」
「瞳:你晚點回來,在那看著優子和櫻井桑,回家後好好跟我講講。」
「瞳:我會等你回家再睡覺的。」
伊藤信看到“你晚點回來……”有點不開心,感覺自己當了攝像頭、傳聲筒,但看到後麵那句“我等你回家……”心裡有感覺淡淡的溫馨——家裡有人等著自己。
他關上手機,望向走廊窗戶外深沉的夜色。
縱使夜色再深,仍有個人在家裡點著暖色調的燈等你——這就是他前世渴望的家。
那惡劣女雖然做繼妹還不合格,但有點家人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