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
伊藤信默默轉頭,看著不知何時坐在身旁矮一截木墩上的少女,吐槽道:“你走路沒聲音?”
“有聲音。”
“聲音在哪?”
“剛才,聲音很大。”
“抱歉,被風水草地的聲音掩蓋過
去了,沒聽見。”
“哦。”
“……”
和千穗理相處小妙招之一:遇到冷場不要急,這是常發生的事。
伊藤信把小妙招記在心中的小本子上。
“看日記嗎?”沒得到回答的千穗理,又問了一遍。
“看。”伊藤信心態擺爛了,既然躲不掉,不如坦然接受。
千穗理從木墩上下來,坐到他身旁,倚著他的肩膀,輕輕掀開有樟腦丸味道的日記本。
「四月十二日,初春,天氣晴。」
「轉眼間,小東西三歲了,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我真的和這小東西生活了兩年,最怪的是,這小東西會說話,可就是不愛說話,彆的小朋友咿咿呀呀說個不停,煩死人,她坐在那一動不動,跟女鬼似的麵無表情,嚇死個人。」
「我跟老婆子說了小東西麵癱的事,然後我倆帶著她去醫院檢查,得出結果:一切正常,是一個非常健康的寶寶。」
「也就是說,這小東西不是麵癱,隻是單純不想說話?不行不行,愛笑的孩子才有人喜歡,以後得想辦法讓她愛笑起來。」
這一頁日記到此結束。
伊藤信扭頭看了一眼千穗理,千穗理正好這時也看他。
千穗理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看來近衛老爺子失敗了。”
“喔。”
千穗理斂起笑容,恢複麵癱臉,要翻下一頁。
伊藤信說:“等等,這一頁我想再看一遍。”
千穗理沒聽他的,翻到下一頁。
以前如果伊藤信說再看一遍,她會乖乖聽話,可今天好像不一樣,她似乎想我行我素。
伊藤信覺得,千穗理好像有些生氣,因為自己剛才數落她擺出的笑臉。
「六月六日,陰。」
「小東西昨天盯著彆人家孩子的自行車看了很久,我問她想不想要,她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我心累,不想猜,權當她想要,於是騎自行車到帶著她到鎮上去買。」
「真奇怪,彆的女生要紛紛亮亮的顏色,小東西卻要平平無奇的暗黑色,難道她以後要成為暗黑魔女毀滅世界,讓白馬王子一吻將她拯救?咳咳,開玩笑的。」
「總之,今天給小東西買了自行車,順便要了倆輔助輪,花了半天功夫給自行車安上。」
「哇塞!這小東西真笨啊!騎有輔助輪的自行車竟然都能摔倒,不過她竟然沒哭,這股堅強的勁兒肯定遺傳得我,哈哈哈!」
「我跟老婆子說了這件事,她笑話我小時候騎自行車第一次摔倒,哇哇大哭半天,誰哄都不管用。可惡!老婆子竟敢翻我黑曆史?我遲早刀了你!再次給各位提個醒:和青梅竹馬的婚姻隻有不幸!」
「我得把日記本藏好,要是被老婆子看到,非得拿雞毛撣子滿大街追著抽我不可……太丟人了……」
“近衛同學,我現在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問你。”伊藤信一臉嚴肅。
“什麼?”千穗理歪著頭呆呆的樣子,很想讓人欺負。
“老爺子真的是很嚴肅的人?”
“是。”
“嚴肅的人會在日記本裡開自己的玩笑?”
“會。”
“這種人,在我老家一般被稱為‘老不正經的’。”
“外公是老不正經的嚴肅的人。”千穗理現學現賣。
“……把我剛才那句話忘掉。”伊藤信實在不忍心玷汙如白紙般純淨的少女。
千穗理搖搖頭:“不想忘。”
“為什麼?”
“是你說的。”
“……”
泛黃的日記本,隨著少女的纖纖素手,翻到下一頁。
「八月三日,晴(附加:快熱死了!)。」
「為什麼逃離了東京,夏天還這麼熱?為什麼為什麼?!」
「又三年過去,小東西五歲了。她學會騎無輔助輪的自行車之後,每次出門,她都要騎著‘暗夜號’——名字我起的。」
「今天老婆子派給她任務,去村口的便利店買袋鹽回來,她騎著暗夜號雄赳赳氣昂昂的光榮出征。」
「過了一個小時還沒回來,我去看了看,結果看到小東西渾身是土,推著自行車往回走,沒騎車是因為腿摔傷了。」
「我問她怎麼回事,她冷靜地說一個叫‘悠介老大’的人把她踹到了,警告她如果再看見她,就把她宰了,她害怕,就回來了。」
「乖乖,不可思議,我五歲的外孫女受到生命威脅,竟然麵不改色,有老子當年的氣派。」
「當然,更讓我吃驚的是,在島國,竟然有人不知道權傾朝野,跺一跺腳,就讓議會顫三顫的家族‘近衛’。」
「雖然我是養子,我看不慣繼兄、養父惡劣的行徑,看透了他們收養我隻是為了當替罪羊,所以弑兄殺父,踩著血路上任家主位置半個月,後來嫌麻煩退位,但好歹繼任了半個月,現在竟然有人欺負到我頭上?」
「彆問,問就是欺負我外孫女就是欺負我,不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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