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打量他一眼，咬斷嘴裡的煙蒂，意有所指道：“我很擅長清理喪家之犬。”
彌爾頓這個麻煩的小鬼，除了他的母親和那隻礙眼的大貓以外，根本不會輕易讓人走進他心裡。
萊伊注定一無所獲，沒準還得把自己賠進去。
丟下這麼一句話，琴酒轉身就走，銀色長發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隱隱帶著不屑的意味。
萊伊皺眉，琴酒難道準備強製？
畢竟他一看就像是會這麼做的人。
琴酒進入後座時，伏特加老老實實等開車。
當萊伊同樣進入後座時，伏特加開始感到窒息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彌爾頓依往常習慣坐在副駕，開車的是他，可不就隻剩下後排的座位了嗎！
霎時間，伏特加覺得車內的空氣都凝固了。
偏偏彌爾頓窩在副駕玩手機，根本不管身後事。
伏特加深吸口氣，踩下油門，把車速提到最高。
不慌，身為專業的小弟，他什麼場麵沒經曆過？
像是想起什麼，彌爾頓達芙在這時把蕾絲衣領拆解下來，檢查一圈，拿掉了不知怎麼夾到衣領後的一片樹葉。
車內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是窗外時不時閃過的路燈，以及偶爾照進車內的月光。
月光照到藍寶石上的那瞬間，它一如往常，靜悄悄垂在白發少年頸間。
“彌。”萊伊突然開口，“你不考慮換個配飾嗎？一直是藍寶石很單調呢。”
伏特加：！
啊！好好的萊伊，怎麼長了一張嘴！
“我喜歡。”
彌爾頓達芙把蕾絲衣領隨意塞進大衣口袋，語氣冷淡，“要你管。”
察覺到大哥周身氣息一直很平和的伏特加：大拇指.jpg
就是要這麼回答，彌爾頓！
總覺得伏特加在通過車內後視鏡怒瞪自己的萊伊：……
隔著層墨鏡，萊伊選擇無視這點。
就算瞪人的是琴酒，他也不痛不癢。
“真可惜。”萊伊故作遺憾，“我之前在一家店裡看到了很適合彌的寶石。”
“買來卻不能被彌戴上的話，我會很失落的。”
聽到這句話，彌爾頓達芙稍稍挑眉，轉身朝他伸手，“寶石在哪？你不送怎麼知道我會不會戴？”
FBI就畫大餅吧，一看就在說瞎話。
“……寶石經不起碰撞，執行任務時我往往會把它放在安全屋裡。”
萊伊麵不改色，“彌想要的話，我明天拿給你。”
“是嗎？”彌爾頓達芙收回手，“那我等著。”
等會就把寶石店買空！看萊伊拿什麼交差！
伏特加：！！！
啊！彌爾頓不要上當啊！想要寶石的話跟大哥要不好嗎！
“彌爾頓。”琴酒終於開口，“不要玩了。”
從彌爾頓的態度中，琴酒顯然能夠看出萊伊的寶石有什麼端倪。
“嘁～”彌爾頓達芙回身坐好，拉長語調道：“知道啦～”
車內的溫度勉強維持在正常水平，伏特加的心情大起大落，感覺瞬間蒼老了十歲。
萊伊看也沒看坐在另一邊車門旁的琴酒，嘴裡卻道：“琴酒，對人要求這個要求那個，是會招人煩的。”
琴酒拿出伯/萊/塔抵住萊伊的太陽穴，“萊伊，你今晚似乎興奮過頭了。”
“怎麼，因為給FBI送了業績？”
無視抵在腦側的槍口，萊伊露出嫌惡的表情，身體肌肉甚至都沒變化，“琴酒，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惡心人了？”
在保時捷內的氣氛降至冰點時。
海的另一邊，隔著十幾個小時時差的日本此刻還是白天。
“真是嚇死hagi了！”
米花醫院裡，萩原研二站在病床邊，對著床上的男人數落，“疲勞工作不可取，這不就出事了嗎！”
“要不是hagi，你現在還能坐這裡？”
萩原研二開車回警視廳的路上意外看見有輛大貨車朝自家班長衝去，嚇得他直接踩油門撞向那輛貨車，這才讓其偏離了最初的方向。
病床上的伊達航撓撓後腦勺，“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班長你什麼時候也會開空頭支票了？”
病床另一邊的鬆田陣平冷笑一聲，看向從病房門口進來的人，“高木，你不能跟這家夥胡來啊。”
高木涉心虛地點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放心吧，我會監督伊達大哥的！”
“喂喂。”伊達航半月眼，“在你們眼裡，高木的話比我還可信嗎？”
“讓人跟著你一起熬了幾天夜的班長暫時禁言！”
萩原研二摸摸下巴，使出絕招，“你這樣，最後傷心的隻會是娜塔莉小姐。”
提到自家女友娜塔莉，伊達航不吱聲了，再開口時神色正經許多，“我知道了。”
“你們不是還有事要忙嗎？我隻是腿骨折，有高木看著我就行。”
見此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也不扭捏，確認伊達航真的無大礙後就離開了醫院。
由於車子徹底報廢，查完米花醫院與警視廳之間的距離後，先前坐同一輛車的兩人決定搭公共交通回去。
米花醫院的下一站是所學校，車上一下上來了許多學生。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走到角落，並不與學生們擠。
“誒，你最近下載了那個論壇嗎？”
“當然，我可是緊跟潮流的！”
提到論壇，學生們熱烈討論起來，鬆田陣平被迫聽了一耳朵，似乎是最近新流行的什麼軟件。
“做完論壇任務能夠領到錢是真的嗎？”
學生A壓低聲音，然而在密閉的公交車上並沒太大用處，“還差一點點，我就可以升到更高一級的版塊了！可惡！”
“哈哈，我已經升到了，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去接任務做。”
聽到這話，萩原研二眸光閃動，突然朝那名學生走去，憑借自身滿分的社交能力，輕而易舉讓對方把升級後的手機頁麵給他看。
“謝謝你，這樣hagi就有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了呢～”
“這個論壇在部分警察群體中也很有名。”
走回到鬆田陣平身邊，萩原研二嘴唇微動，比起未受過訓練的學生們，他的聲音就要隱蔽許多，隻有鬆田陣平聽見了。
“隻要做完一兩個簡單的任務，就能領到貨真價實的金錢。”
鬆田陣平敏銳察覺不對，“商家賺什麼？”
萩原研二聳肩，“hagi也下載了一個，等級最低的Lv.0的任務基本都是扶老奶奶過馬路，幫忙垃圾分類這些，相對的，金錢少得可憐。”
“剛才那位學生是Lv.1，任務似乎換成了幫忙送東西一類的，不過金額變高了許多。”
鬆田陣平扯扯嘴角，明顯不理解，“商家在另類的做好事？”
“最近東京的殺人案出現頻率越來越高。一個任務經驗很少，升級需要用量堆上去，hagi暫時還沒進入下一等級。”
“班長的經驗條比hagi還低。”
搜查一課近期可謂是忙的連軸轉，基本沒有休息的時候。這麼一看，伊達航熬夜又顯得很正常了。
同樣的，一個什麼事都沒出的普普通通的論壇，他們也不會費心力去調查。
鬆田陣平領會地掏出手機，“論壇怎麼下？”
雖然他的爆處班同樣很忙，但人多力量大嘛。
“hagi發鏈接給你。”
片刻後，一個紅眼烏鴉的圖標出現在鬆田陣平的手機內。
圖標整體以黑紅色為主，描繪的是一隻站在樹枝頂端的烏鴉。
烏鴉猩紅的雙眸直直盯著屏幕外的人，仿若下一秒就會煽動翅膀活過來般。
第037章 分裂
在鬆田陣平與萩原研二研究烏鴉論壇的時候, 某處被大火灼燒過的公寓廢墟內。
易容後的諸伏景光站在其中。
他腳下的公寓正是之前監管早霧彌夜時所住的那間。
黑衣組織在利用爆炸銷毀證據及痕跡後，很少會再回現場查看。諸伏景光耐心等了一段時間，直到公寓按正常流程被政府接手, 他才通過公安的關係把公寓要了過來。
眼下安室透在國外, 臨走前，他利用自己的權限把諸伏景光調到零組, 是以這期間一直都是諸伏景光在幫忙處理零組的事務。
風見裕也彎腰抬起警戒線，踩過滿地焦黑的雜物來到藍眼睛的警官身旁,
“諸伏先生, 樓上那層公寓重新排查過了, 很抱歉, 並未發現您說的那些東西。”
提前去樓上粗略逛過一圈的諸伏景光“嗯”了一聲。
“辛苦風見君，燒焦的東西很不好辨認吧？”
諸伏景光內心歎口氣, 看來公寓這真的找不到什麼線索了。
風見裕也站直身體，“這是我應該做的！”
“接下來就讓公寓按流程清理重新裝修吧。”
臨走前，諸伏景光再度逛了一圈這處遍地漆黑的公寓。
出於某種直覺, 他停在自己曾經住過的臥室床前，戴上手套, 將幾乎要脆化的床板抬了起來。
諸伏景光所住的臥室離廚房最近，也是三間臥室中損毀程度最嚴重的。
然而抬起床板後，底下除了木頭的碎屑和被煙熏過的地麵外空無一物。
他放在床底下的備用狙擊槍不見了。
就算貝斯包連同槍一起被燒毀, 可槍械材質特殊，應當會留下一團燃燒後的物質才對。
諸伏景光麵不改色把床板放下, 摘掉變得黑乎乎的手套，離開了這裡。
他拿出手機翻看之前拍攝的早霧彌夜公寓的照片, 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張。
一小團黑色的不明物質擠在門後角落，很容易讓人略過它。
把照片發給風見裕也讓他把這個東西帶回去檢測, 諸伏景光吐出口氣，喃喃道：“所以，真的是你。”
早霧彌夜的雙手均未有訓練過的繭子，依那樣的技術，除非從剛學會走路時就開始訓練，才能讓孩童的身體承受狙擊槍所帶來的後坐力，更彆提還是三連發。
聯想到後續出現的彌爾頓達芙，諸伏景光愈發肯定之前的大膽猜測，他微微蹙眉，“組織的研究成果竟然已經到這份上了嗎？”
返老還童？
諸伏景光不敢想當這樣的藥物出現在市麵上時會造成怎樣的轟動和混亂。
所幸成功的例子應當隻有早霧彌夜一人，他們還有機會阻止。
想到這，諸伏景光抬頭望向遠方的天空，不知道zero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被自家幼馴染惦記的波本此刻正在懷疑自己長期熬夜出現幻覺了。
否則他怎麼會看到琴酒和萊伊坐在一起！
根據伏特加臉上隱隱虛脫的神情來看，這件事是真的。
“萊伊，你真狼狽啊。”
波本視線從萊伊破損的針織帽上一掃而過，嘲諷道：“難得琴酒做了件好事，我看你這帽子不順眼很久了。”
做了“好事”的琴酒沒理會陰陽怪氣的波本，大步踏入基地。
“一點合理的小代價而已。”
萊伊扯下自己破了個洞的帽子，淡然道：“對吧，彌？”
彌爾頓達芙不客氣地翻個白眼，“如果你指的是單方麵跟我變‘親近’這件事，那你身上還得被多開幾個洞才行。”
“關於這點，代價應該提前支付過了吧？”
萊伊的視線意有所指般飄向彌爾頓達芙的腰部，“雖然沒傷到重點部位，但我也養傷了好一陣子呢。”
彌爾頓達芙的左手食指第一節有狙擊手特有的槍繭。
發現那三枚銀色子彈的彈殼後，萊伊暗中調查過所有能夠接觸到的組織狙擊手，最符合條件的，除了琴酒外，隻有彌爾頓達芙。
可惜組織裡根本沒人知道彌爾頓是否擅長狙擊槍，大家對他的武器使用印象更多還是液體彈。
萊伊不會放過一點可能性，反正試探也要不了命。
“自己沒本事被日本公安的人擊中，關我什麼事？”
仗著波本不可能和FBI主動攤牌自己身份，彌爾頓達芙非常順手的將其拿出來當擋箭牌，“虧你還是組織內傳言堪比琴酒的狙擊手。”
他的真實狙擊能力在組織內隻有幾個人知曉，彌爾頓達芙根本沒在怕的。
壓根沒安排狙擊手的波·日本公安·本：。
“確實。”
波本雙手環胸，“連發子彈都躲不過，害得我們後麵額外費那麼大功夫才殺死蘇格蘭。”
萊伊不甘示弱，“真要說的話，你明明都和蘇格蘭纏鬥在一起，怎麼還能把他放跑？”
“關於這件事，我沒必要向你解釋。”
波本不屑，“我現在還站在這裡，就證明組織是相信我的。”
彌爾頓達芙左右看看，十分不感興趣地打個哈欠，“你們慢聊。”
波本：……
萊伊：……
頓時就沒有互相嘲諷的興致了呢。
“對了。”
想起什麼，彌爾頓達芙猛地停下腳步，“萊伊，這次的任務報告你來寫。”
萊伊挑眉，剛想推脫性拒絕。
“關係‘親近’的人都會互相幫忙寫報告的，對吧？”
萊伊：……
“沒問題。”
得到滿意的答案，彌爾頓達芙點點頭，轉身往基地的另一條路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跟這兩人可不是同一個方向。
被留下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波本嫌棄的“嘁”了一聲，率先離開。
彌爾頓達芙在另一條路的儘頭看到了站在那裡等他的琴酒。
將熟悉的眼罩耳塞兩件套戴好後，一陣七拐八拐，彌爾頓達芙如上次那樣進入了某處房間。
這次剛進房間，他脖頸上的項圈就亮了起來。
彌爾頓達芙蹙眉站在原地沒動。
“彌。”
盜用彆人聲音的BOSS緩緩開口，“這麼長時間過去，你的副人格如何了？”
“抱歉，我仍舊沒有感應到他的存在。”
彌爾頓達芙這話並未說謊，他確實從未聽到腦海裡有第二個人的聲音，而他每天的記憶都是連貫的，沒有缺失的地方。
“我其實有個辦法。”
BOSS遲疑著建議，“彌的副人格基本都是在彌的精神極其虛弱的時候才會出現……”
“我聽BOSS的。”白發少年順從低頭。
於是彌爾頓達芙感到脖子間的寶石在發燙。
腦海裡從項圈亮起後才出現的絮語聲也清晰了許多。
【隱瞞我的存在。】
一道蒼老的聲音自腦海中響起：【我是你的副人格，想要擺脫洗腦，就聽我的。】
彌爾頓達芙麵無表情。
副人格的誕生，往往是因為主人格遭遇了精神上無法承受的事才出現的。
然而彌爾頓達芙並不認為有什麼事能夠打倒他。
他隻會吸取失敗的經驗，暗中蟄伏起來，隨後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否則烏丸蓮耶怎麼會如此警惕他？
從失憶醒來後對方所做的種種行為，又何嘗不是害怕他的一種表現？
彌爾頓達芙沒有回應腦海裡的副人格，轉頭就把他的話完整複述了出來。
【你這個蠢貨！】
蒼老的聲音氣急敗壞：【你難道想被他永遠控製嗎？】
“很好。”
BOSS對彌爾頓達芙的反應相當滿意，顯然是清楚“副人格”一定會出現的，“我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容易消失。”
脖頸間的寶石越來越燙，彌爾頓達芙懷疑它要燒起來了。
腦海裡蒼老的聲音登時虛弱下去，像是下一秒就能消失：【他已經徹底恢複了，你會後悔的。】
彌爾頓達芙故意用篤定的語氣道：【現在你和他此消彼長，但我還活著，死不了。】
蒼老的聲音沒回他，再度被封在意識的最深處沉睡起來。
看來這個所謂的“副人格”並不能夠看到他平時的所作所為，彌爾頓達芙若有所思，否則對方早該知道洗腦於他而言是沒用的。
不過烏丸蓮耶是什麼現代版的伏地魔嗎？彌爾頓達芙嫌惡地想，自己分裂變成電子幽靈就算了，竟然還把意識轉移到他的腦海裡。
但眼下看來分裂明顯出了差錯，本該最終為一體的兩個意識各自變成了獨立的存在，甚至隱隱有敵對的意思。
對此彌爾頓達芙樂見其成。
寶石不再發燙，BOSS繼續道：“彌，為什麼要把那些線索白送出去？”
“我討厭毒品。”
彌爾頓達芙理所當然道：“我能夠為先生創造出比毒品更多的利益，這點小事，先生會原諒我的，是嗎？”
“唉。”BOSS似寵溺般歎口氣，“我可以原諒，但在組織的其他人眼裡，彌仍舊要接受懲罰。”
“我明白。”
這次談話持續了快一個小時，彌爾頓達芙始終滴水不漏，忍著頭痛，穩穩站在原地。
結束後，BOSS顯然對他放心許多，沒再讓人戴著眼罩和耳塞出去了。
琴酒被BOSS調開，這次等在基地門口送他回去的人是波本。
頂著身體不適，彌爾頓達芙瞧了一眼波本頭頂的鴨舌帽，慢吞吞開口，“要麼把車留下，要麼一句話都不要跟我說。”
波本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選擇後者。
由於嘴唇上塗著口紅，臉上帶妝，波本沒有發現彌爾頓達芙的臉色其實蒼白無比。
他看了眼渾身懶洋洋，由裡到外透著一股倦怠感，上車後就趴在車窗上的彌爾頓達芙，默默啟動車輛。
第038章 田螺波本
波本的車開得很穩, 穩得彌爾頓達芙要睡著了。
當然，憑借驚人的毅力，他愣是撐著沒閉眼。
為避免真的在臥底身邊睡過去, 彌爾頓達芙重新轉動疲憊的大腦, 轉移注意力。
按理說，他現在的精神符合虛弱範圍, 可“副人格”卻沒出現。
“副人格”被壓製的很厲害，除去烏丸蓮耶那邊恢複外, 不排除是他失憶前做過什麼的原因。
前不久, 彌爾頓達芙發現自己設置在那三個臥底真實資料外的防火牆被人觸碰了。
觸碰者帶著一股完全不懂網絡攻擊隱蔽性的莽撞感, 行為十分大膽, 偏偏這樣警視廳那邊都沒人發現。
仔細探查過後，彌爾頓達芙發現並不是警視廳太菜, 而是這位不知名的觸碰者神奇地繞過了所有會觸發警報的陷阱，直指最隱秘的地方。
像是一個真實的人在路上看到水坑，肯定會去下意識避開水坑一樣, 觸碰者給他的感覺也是如此。
彌爾頓達芙追查過對方，結果一無所獲, 為了確認結果，事後他還去找了同在麻省理工讀書的澤田弘樹。
澤田弘樹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他認為對方的行徑和他正在研究中的人工智能很像。
“如果米亞哥哥想要追蹤到對方的話, 我會儘力的。”
“不。”
早霧彌夜內心迅速有了猜測，結合最初在商場裡收到的線索, “弘樹，忘掉這件事。”
“包括你的人工智能, 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出於對早霧彌夜的信任，澤田弘樹答應下來, “放心，我會建好防護網的。”
從回憶裡回神的彌爾頓達芙覺得自己真的很虧！
日本公安和FBI一件好事都沒幫他做過，他就先給人默默擦了這麼多屁股！
煩死了！
簡直就是孽緣！
開車的波本悄悄瞥了眼白發少年，是他的錯覺嗎？彌爾頓好像突然變得有點暴躁。
察覺到他視線的彌爾頓達芙鼓起臉頰，“安靜。”
波本：？
波本默默清空大腦。
彌爾頓達芙沒去看他。
網絡世界何其龐大，如果真把意識上傳其中，隻會瞬間迷失在裡頭，與數據融為一體。
而烏丸蓮耶現如今仍然能夠擁有清晰的自我意識，定然是因為有某個錨點牽住了他。
會是他腦袋裡的這個“副人格”嗎？
根據彌爾頓達芙的推論，電子幽靈現如今應當隻能提取網絡或通訊中的關鍵詞，做不到實時多方位監控。
要不是臥底們和聯絡人基本是線下交流，處理工作文件時用的是獨立通道，現在波本和萊伊也要暴露。
但隨著時間推移，烏丸蓮耶肯定會繼續進化，屆時市麵上大部分防火牆都將不再對他起作用。
見莊園出現在眼前，彌爾頓達芙沒再往下思考，果斷開門下車。
“拜拜！”
波本挑眉，記下莊園地址，毫無怨言地走了。
就彌爾頓往常發表的那些熬夜論來看，現在他還是不討嫌為好。
直到關上大門的那瞬間，早霧彌夜才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靠著門板滑落下去。
露露連忙湊過來，拿腦袋去頂他，想讓主人躺到床上去。
“讓我再坐會就好。”
早霧彌夜抱住露露，意識轉移的技術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成功的事，在這之前需要無數實驗品。
而動物實驗無疑是其中最為簡單快捷不引人注目的一種。
“……你會是誰呢？露露？”
露露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嚕聲，拿尾巴圈住主人的手腕。
“好吧，回床上再睡。”
早霧彌夜撐著腿站起身，勉強走到臥室，衣服也懶得換，直接倒床上卷過被子睡了過去。
床下的露露用牙齒小心咬掉主人的鞋，隨即跳到床上，努力把自己龐大的身軀塞到白發少年懷裡。
隱約感覺到身旁毛茸茸的高體溫，早霧彌夜睡得更沉了。
第二天的早霧彌夜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
露露警惕地盯著門口聲音傳來的方向，守在主人身邊沒離開。
“……”
早霧彌夜很想無視，但是不行。
“露露，去開門放他進來吧。”
露露聽話地跳下床，轉眼消失在臥室門口。
趁著這個時間，早霧彌夜去洗澡換了身衣服。
當他穿著浴袍出來時，見到的就是波本企圖用生肉引誘露露的場景。
露露蹲坐在那，看也沒看生肉一眼，專注地盯著金發黑皮的男人。
彌爾頓達芙：。
見人出來，波本自然地收起生肉，打招呼道：“早上好，彌爾頓。”
視線碰到白發少年還在滴水的發梢，波本清晰看到有水滴順著浴袍領口滑落，沒入對方微微敞開的胸口。
原來是因為洗澡才一直沒開門的？
默默移開視線之前，波本有注意到彌爾頓仍舊戴著那個項圈和寶石。
波本今天依舊戴了一頂鴨舌帽，金發被遮住，這讓他在彌爾頓達芙眼裡瞧著沒那麼礙眼了。
於是儘管被吵醒，彌爾頓達芙還是朝他頷首，“你隻睡三個小時不困嗎？”
為什麼來了美國後還這麼能熬？
不理解。
最讓他不理解的是，明明波本成天熬夜，身體竟然什麼事都沒有，比接受過身體實驗的琴酒還要健康。
這不是理不理解的問題了。
這不科學！
“還好？”
頂著一人一豹的注視，波本把手中的早餐放到桌上，“我習慣了。”
聞言彌爾頓達芙撇撇嘴，徑直坐到餐桌前，理所當然拿起他帶來的早餐，“大早上過來有什麼事？”
波本在對麵坐下，“沒事難道就不能來了嗎？我好歹是彌爾頓大人的手下。”
彌爾頓達芙朝他晃了晃手中的三明治，“挺有閒心？”
波本微笑，“早上不小心做多了，想著彌爾頓應該還沒吃早飯，就帶過來了。”
彌爾頓達芙：……
你們幼馴染怎麼找的借口也一模一樣？
想歸想，已經看開的白發少年咬下一口三明治。
他確實餓了，為什麼要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況且蘇格蘭的甜品都吃了，不差波本的三明治。
“……”彌爾頓達芙嚼著口中的三明治沒說話。
日本公安的臥底不會真的要進行廚藝進修吧？
蘇格蘭一個，波本一個，他們的廚藝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好！
堅決不被臥底帶來的美食腐蝕的彌爾頓達芙咽下口中的三明治，“那你隨意，我有事要忙。”
“露露，看著他。”
剛想說話的波本：……
男人低頭，對上一雙金色的獸瞳。
貝爾摩德的話偶爾還是有點真實的。
想要接近彌爾頓，真的得先搞定他身邊的這隻大貓才行。
波本重新拿起先前的生肉，“吃嗎？”
露露甩了下尾巴，不為所動。
“0w0”
今天的彌爾頓達芙其實沒什麼事，他承認，他就是故意的。
回到房間，彌爾頓達芙懶洋洋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放空大腦，補充被迫早起帶來的困倦。
客廳裡，波本試探站起身，發現露露並未攔他。
見此波本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順勢觀察起整個客廳。
大型貓爬架占據了大半個客廳，而剩下人坐的沙發上堆著數件衣服，不知是穿過的還是洗好後沒收起來的。
房間整體而言算是整潔，顯然有人負責定期清理，波本瞧了眼廚房，裡頭乾淨得可怕，一個廚房用具都沒用。
看來準備這個房子的人就不指望彌爾頓會自己做飯。
波本挑眉，見露露依舊沒有阻攔，乾脆在房子裡逛了起來。
彌爾頓達芙再出房間門時，發現客廳似乎亮了一個度。
彌爾頓達芙：？
他看了眼，沙發上沒穿過的衣服被疊得整整齊齊，穿過的則進了洗衣機。
客廳一直遮著的窗簾被人拉開，連帶著落地窗也是，微風吹過，帶進來一陣淡淡的玫瑰香。
彌爾頓達芙聞出這是街邊綠化帶裡的玫瑰味。
“……”這是什麼另類版的田螺姑娘啊。
連掉地上的豹子毛都沒了。
波·田螺·本見人出來，十分坦然道：“我見露露沒阻止我，就稍微幫您整理了一下房子衛生。”
彌爾頓達芙意義不明地看向他，你管這叫稍微？
露露不會讓波本去重要的地方，波本也識趣的知道哪些地方能隨意看哪些不能，隻在客廳廚房衛生間這些地方移動。
而他所過之處基本都煥然一新。
彌爾頓達芙欲言又止，想了想，翻出一個梳子，“這麼有精力的話，幫我給露露梳毛吧。”
“放心，有我在，露露不會咬你的。”
波本遲疑地接過梳子，低頭再度與對他不感冒的豹子互相對視。
露露從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咕嚕聲。
波本眨眨眼，“那我就靠彌爾頓保護了。”
彌爾頓達芙輕哼一聲，示意他到陽台外去梳。
最近正好是露露的換毛季節，一梳子下去帶出來的毛會讓人懷疑它是不是要禿掉的那種。
“露露是淑女，你這樣想對她是件很失禮的事。”
波本梳毛的手一頓，沒有抬頭，帽簷遮住了他的神色，“那我向露露道歉。”
“……不過彌爾頓是不是也要向我道歉呢？”
“沒辦法。”
彌爾頓達芙在波本旁邊蹲下身，“除非不穿衣服並且變成什麼也不知道的傻子來到我跟前，否則你們的一切線索思想都會自動進入我腦袋裡。”
說實話，他才不想成天分析這些事，但看過就忘不掉，大腦總是會自動分析所接收到的線索，彌爾頓達芙也是很累的。
說到這，白發少年不知從哪摸出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裡，哢嚓哢嚓咬起來。
波本沒有接話，意識到所有人在彌爾頓眼裡都是透明的。
談判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對等。
真是可怕且作弊的能力啊。
這樣的人，怎麼偏偏就被組織撈到手裡了。
是己方人員就會是很安心的存在，但若是敵方的話……
無法策反的情況下，必要時刻，或許就得先解決對方。
對於波本的想法，彌爾頓達芙接受良好，畢竟不能要求一個臥底警察無條件保組織的繼承人。
波本眸光微閃，“我來主要是想感謝彌爾頓救了他的。”
一碼歸一碼，彌爾頓要抓，可對方救了hiro的事他同樣不會忘。
這也算一個將功補過的事，波本會在合法範圍內儘力幫彌爾頓縮短刑期，等對方出監獄。
“你感謝錯人了吧？”
彌爾頓達芙歪頭，嘴裡的棒棒糖隻剩下白色的細棍，“擅自把彆人的功勞推到我頭上真的好嗎？”
“是嗎？”波本不置可否，“那就當我不小心感謝錯人了吧。”
對方拒不承認，眼下波本也沒什麼好辦法。
被梳下的黑色豹子毛在陽台上堆出一座小山，像是一個小露露。
彌爾頓達芙找了個袋子把豹子毛收集起來。
“既然彌爾頓能夠看出我在想什麼，那我可以問下關於萊伊的事嗎？”
波本覺得很矛盾，如果彌爾頓之前曾一口氣找出全部臥底，那現在又為什麼輕而易舉地放過他們？甚至還幫hiro逃脫。
“不可以。”彌爾頓達芙果斷拒絕。
“真的不行嗎？”
波本抬頭，紫灰色的眼眸閃過一抹狡黠，像是要做壞事的樣子，“萊伊那邊還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吧。”
“……”
“我可以幫彌爾頓設計讓他露出馬腳，把這麼多……留在身邊，總是會有風險的，未來也不好向那位解釋。”
知道想法會被看穿，波本便乾脆直接說出自己的部分真實念頭。
金發黑皮的男人仿佛真心實意幫人考慮一樣，“如果彌爾頓需要……做什麼，留我一個就夠了。”
“無論什麼，我都能幫彌爾頓做到哦。”
第039章 甜蜜殺機
“……哇哦。”彌爾頓達芙眯起眼, “波本，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確定。”
見此彌爾頓達芙把裝著豹子毛的袋子紮好，靠近他, 直視對方的雙眼, “然後再偷偷通知萊伊，讓他及時溜？”
隨著白發少年靠近, 波本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莓甜味，夾雜著沐浴後的清爽氣息, 一切都毫無侵略性。
完全看不出昨晚那個肆意操控人心的存在。
“那我也確實有幫彌爾頓一起設計了萊伊。”
紫灰色的下垂眼把金發黑皮的男人襯得更加無辜, “難道不對嗎？”
咬了咬嘴裡不剩一點甜味的棒棒糖棍, 彌爾頓達芙站起身, 居高臨下道：“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們兩個一起滾蛋。”
站起來後，彌爾頓達芙才發現波本今天穿了一件薄款的小V領T恤。
從他的角度, 剛好可以看到對方露出的一小片蜜色肌膚，以及衣服根本掩蓋不住的飽滿胸肌。
隻穿了浴袍，有點想回去加件衣服的彌爾頓達芙：波本這樣穿不冷嗎？
果然跟琴酒一樣是妖怪！
雖然現在四月份了。
“彌爾頓, 物儘其用才是讓利益最大化的辦法。”
波本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一個臥底警察, 會去教知道他臥底身份的組織成員對他物儘其用。
“組織一直想往警視廳安插自己的人手，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哇哦。”
這下彌爾頓達芙是真的驚訝了，沒忍住道：“你被凍傻了？”
波本一看就是把警察榮譽看得很重, 國家當戀人的那種，眼下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就算是違心的, 也很了不得了。
根本不冷的波本：？
“組織的臥底可不歸我管。”
彌爾頓達芙直接挑破他的小心思，“以前是朗姆負責, 現在嘛……”
朗姆死後，八成由烏丸蓮耶全麵接管了。
左右臥底有多少都跟他沒關係, 彌爾頓達芙並不在意這點。單單他從電視上看到的，現任議員裡就有好幾個組織的人呢。
要不是沒有身體，彌爾頓達芙合理懷疑烏丸蓮耶想去競選首相。
聞言波本不著痕跡地蹙眉，琴酒更不可能負責派出的臥底，那是貝爾摩德？亦或是……組織BOSS？
“感謝您為我解惑。”
波本十分厚臉皮地曲解了彌爾頓達芙話裡的意思，“那您究竟想要什麼呢？”
看來今天不給波本理由，他是不會放棄了。
“因為很好玩啊。”
彌爾頓達芙歪頭，“看著你明知道身份暴露，卻因為我的某些舉動決定賭一把，一邊無時無刻防備暴露的可能一邊繼續在組織臥底的樣子超——有趣的。”
波本站起身，心平氣和，並未輕易被他的話氣到，“那麼，您當初直接跟蘇格蘭攤牌也是這個原因？”
“彌夜的事我管不著。”
這種程度的言語陷阱，彌爾頓達芙沒有上當，“那是他跟蘇格蘭之間的事，我尊重他的選擇。”
“我說過，看在彌夜的份上我才勉強放過你們的。”
白發少年雙手環胸，浴袍的袖口滑落些許，他的語氣略帶苦惱，“反而好像讓你借此得寸進尺了呢。”
波本垂下眼瞼，目光從他手腕內側隱隱露出的傷疤上滑過，一觸即離。
……為什麼彌爾頓手上會有這種自殺造成的傷？
“我可不敢。”
將這點記在心裡，波本嘴上故作謙遜道：“您應該知道，我這些天可是很安分的。”
想到對方經常在半夜三更發來的那些任務報告，彌爾頓達芙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這種安分不要也罷。
彌爾頓達芙雙手在身後的露台欄杆上用力一撐，直接坐了上去，輕晃雙腿似感歎道：“其實威脅你們紅方的人真的很容易。”
“……”
“身為臥底，你們當然不會懼怕自己的犧牲，但是當人選換成你們身邊的人時就不一樣了。”
“家人、朋友、普通民眾，總有你們在意的。”
波本周身的氣息終於變得危險起來。
“呀～”
早有所料的彌爾頓達芙眉眼彎起，笑得比頭頂那春日的陽光還要燦爛，“你現在的表情有點可怕哦，波本。”
波本上前一步，雙手撐住露台的欄杆，將人禁錮在雙臂之間，微微仰頭抱怨道：“都怪彌爾頓說的太嚇人了。”
“有嗎？”彌爾頓達芙歪頭看他，“這是反派基本都會的威脅手段吧。”
經典，好用，經久不衰。
波本抬起一隻手輕撚著彌爾頓達芙已經乾透的發梢，“這樣威脅人的反派往往都被消滅了呢。”
“前提是，你得是主角才行。”
借由現在的姿勢，彌爾頓達芙一手撫上波本的臉側向他靠近，卻不帶任何曖昧的味道，“你是嗎？”
那股草莓的甜味再度將波本包裹起來，不同於剛才，這次波本聞到了隱藏在甜蜜下的殺機。
“如果您希望，我可以是。”
紫灰色的眼眸與粉金色的眼眸互相對視，最終，是前者率先“告饒”，“我隻不過是有些條件反射，您可以放過我嗎？”
說話的同時，金發黑皮的男人主動退後一步，將手中的槍收好。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是真的起了殺心。
當然，波本不到一秒就冷靜下來，後續全是借題發揮而已。
見狀彌爾頓達芙也順勢收回手，不知真假道：“真可惜，再遲點你可能就要有些毛茸茸的小問題了。”
比如心臟病發什麼的。
波本：……
毛茸茸的小問題？會死人的那種毛茸茸嗎？
不過會使用藥物這點確實很難防。
“在那之前，可以先讓露露小姐放過我嗎？”
波本瞥了眼朝他露出獠牙，甚至已經咬破他褲腿的美洲豹。
正如彌爾頓之前說的那樣，有他在，露露不會咬人。
但如果彌爾頓達芙受傷了，波本相信下一秒自己的腿也會沒掉。
“哎呀。”
彌爾頓達芙演的十分不走心，“露露大概很久沒磨牙了，我賠你一條褲子？”
波本微笑，接受了。
於是兩人沒事人一樣一前一後從露台回到客廳。
丟給波本一條尺碼差不多但沒穿過的褲子後，彌爾頓達芙嫌棄道：“你不會一整天都要賴我這吧？”
從衛生間出來，換好褲子的波本，“是有一點這樣的想法。”
彌爾頓達芙當著他的麵掏出手機。
察覺到手機在震動的波本：……
又給人塞了一堆任務的彌爾頓達芙揮揮手，“慢走～記得不要在大半夜發任務報告。”
說完，他瞥了眼波本手中的組織手機，“……你還沒去換組織發的新手機啊。”
組織的實驗室最近研發了一款防護性和隱蔽性都更強的智能款新手機，完美頂替以前跟大哥大一個時代的古董手機。
現在是互聯網時代，許多組織成員對於更換使用更方便的手機都沒意見。畢竟他們私下就有好幾部市麵上最新款。
“最近有些忙。”
波本眨眨眼，“彌爾頓是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彌爾頓達芙上下打量他一眼，似在評估。
金發黑皮的男人下意識站直身體，肌肉不自覺緊繃起來。
他能感覺到，彌爾頓現在認真了。
“烏鴉的視線無處不在。”
彌爾頓達芙最終道：“就算回家了，TA也會用眼睛暗中注視著你。”
儘管最初是人的意識，但既然被稱為電子幽靈，必然融合了某些電子程序的功能。
比如多方位處理監聽什麼的。
組織的新手機彌爾頓達芙檢查過，硬件方麵是比市麵上的先進許多，網絡這塊嘛……
有組織BOSS親自“監管”，就隻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雖然現在官方力量對他而言派不上用場，可彌爾頓達芙不可能白白幫人掃那麼多次尾！
算了，先放眼皮子底下吧，總有用上的一天。
好歹對方現在懂得把礙眼的金發擋一下了。
送走又開始七想八想的假笑男孩波本，早霧彌夜身邊終於清靜了。
鑒於BOSS要對他進行“懲罰”，這幾天他都不用出門。
靠在露露身上，早霧彌夜心安理得地玩起了遊戲。
給人上了那麼多天課，他終於可以休息了！
然而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又到了做任務的時候。
在家躺了好幾天的彌爾頓達芙慢吞吞晃悠到集合地點時，萊伊跟波本已經等在那了。
他肩一垮，渾身散發著社畜的怨念，發自內心不想跟這兩人出任務。
暫未察覺到自己被嫌棄的萊伊暗中打量著，發現彌爾頓達芙臉色不太好。
是懲罰受的傷還沒好？
有關布克的任務結束後，後續萊伊聯係上了朱蒂，發現彌爾頓不止舉報了毒品線，連帶著販賣人口的路線也一並打包送進了郵箱。
經查證，那些產業鏈確實都是布克所在組織的，FBI一方追查了許久。
天降餡餅，FBI當即變得忙碌起來，所幸這幾天萊伊不需要出任務，倒是忙得過來。
但萊伊也是這時才知道，任務當晚那些埋伏在周圍的FBI同事們並不是一直在的。
“抱歉，秀。”
擁有一頭利落短發的女性自知理虧，“在你剛抵達任務點後不久，埋伏地附近發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一下聚集了很多人。人多眼雜，我們隻好立即進行轉移。”
然而合適的埋伏點不是說找就能找的，等再找到新的時，萊伊這邊，布克和彌爾頓達芙已經賭到了最後一槍。
地下場地隔音很好，同時信號延遲沒法及時接收，萊伊甚至都沒聽到有爆炸聲。
這期間要是有什麼變動想讓FBI的同事們動手，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機會從麵前溜走。
一種古怪感油然而生，萊伊直覺這是彌爾頓達芙乾的。
但他又是從哪得知會有FBI埋伏的？
萊伊相信自己的隊伍，要是真有內鬼，他臥底身份早暴露了。
思索中，萊伊突然想到了彌爾頓擁有能夠堪破一切秘密的雙眼這條傳言。
難道……並不是誇大化？
“彌爾頓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萊伊神色一凜，“抓捕他的計劃需要重新討論。”
往最壞處想，彌爾頓或許發現了他臥底的身份也說不定。
萊伊原本是想抓琴酒的，可和彌爾頓達芙成為搭檔後他就改變了主意。
彌爾頓達芙顯然比琴酒更有抓捕的價值。
“好。”
他的上司詹姆斯對此沒太大意見，最終行動前會發生各種變動是正常的，“秀一，你自己小心。”
“萊伊，我的寶石呢？”
迅速回神的萊伊真的從兜裡拿出一塊寶石，被切割成水滴狀，是稀少的粉色。
彌爾頓達芙意義不明瞥他一眼，竟然真被他買到了。
“要試試嗎？”
萊伊維持著遞寶石的動作，“我認為它和您的眼睛很配。”
彌爾頓達芙拿起寶石，隨意在指尖翻轉幾下，忽然揚起一個笑，“這個可以隨我處置吧？”
“當然。”
於是萊伊就眼睜睜看著彌爾頓達芙把寶石塞給了波本。
萊伊：……
波本：？
“送你了。”
彌爾頓達芙友好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對他道：“不用謝。”
波本：……
麵對實際是FBI買的寶石，波本的腦袋裡難得出現毛線團，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如何處理。
“我可以把它賣了嗎？”
波本對著陽光檢查了番寶石，“成色很好，能賣不錯的價錢呢。”
“波本，你窮到這份上了？”
萊伊雙手環胸，“需要我多給你介紹幾個任務嗎？”
“彌爾頓既然把它給我，那我想如何處理它是我自己的事吧？”
金發黑皮的男人把寶石收好，皮笑肉不笑道：“這位前主人都不算的先生。”
萊伊沒說話，垂下眼，隱含控訴地瞧著彌爾頓達芙。
像隻失落的狼犬。
麵對他的目光，彌爾頓達芙非常坦然地攤手，“沒辦法，我今天突然看你不順眼。”
竟然想抓他。
“總感覺你想乾什麼很了不得的事呢。”
聞言萊伊眯起眼，不露聲色，“我確實一直想對您做一件事。”
彌爾頓達芙狐疑地看他一眼，萊伊是不是又要說語調怪怪的話了？
說真的，萊伊自己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不理解。
可能這就是FBI和日本公安臥底的區彆吧。
第040章 櫻花的約定
趕在黑色長發的男人開口前, 波本打斷他的話，“萊伊，現在是在任務中, 不要老把你那套拿出來。”
眼下三人正在某處富人區附近, 今天的任務是接觸一個最近風頭正盛的議員。
該議員先前就與組織進行過幾次交易，不過近期情報給的斷斷續續, 態度不明，組織便派人上門查看情況, 順帶威脅一下。
當然, 如果對方有異心, 就直接將人解決掉。
為不牽扯到明麵的身份, 易容成一位普通男性的彌爾頓達芙看向另外兩人，“你們打算怎麼進去？”
“目標還有一小時才到家。”
波本說出自己調查到的情報, “現在彆墅裡隻有目標妻子和他的孩子在，我們可以直接潛入。”
“聽說目標和家人感情很好，波本的方案也算可行吧。”萊伊淡淡道：“我沒意見。”
反正FBI會另找理由在半路上把這名議員攔下。
這名議員近期在民眾間的影響力日益增大, FBI不可能視而不見。
“唔。”
對此彌爾頓達芙不置可否，“那你們來吧, 我跟著你們。”
萊伊沒有貿然行動，“彌今天不負責指揮嗎？”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怕你們不同意呢～”彌爾頓達芙眨巴眨巴眼, 相當無辜。
十來分鐘後，三個穿著FBI製服的男人出現在了目標彆墅外。
彌爾頓達芙吹了聲口哨, “萊伊，這身超適合你哦～”
從看見FBI製服的那刻起就進入警備狀態的萊伊扯扯嘴角, 對少年難得冷淡下來，“真是敬謝不敏。”
比起萊伊, 波本臉上的厭惡那是完全沒有掩飾，“……我要吐了。”
這是什麼，FBI製服！
就算是為了組織任務也很惡心！況且彌爾頓知道他是日本公安，絕對是故意的！
彌爾頓達芙趁萊伊不注意時背著手走到他身邊，惡魔低語，“聽說波本酒根據其釀造時的玉米含量不同，還有美國威士忌的彆稱哦～”
波本：……
“畢竟我是來自美國的情報販子。”
波本微笑，一派無懈可擊的模樣，“那位先生取代號時想必是考慮到了這點吧。”
彌爾頓達芙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波本：……
被組織成員誇演技好真是讓人心梗。
“不過那位先生給彌爾頓取代號時是參考了什麼呢？”
波本好奇道：“彌爾頓達芙這款酒就算小孩子偷喝，感覺也醉不了。”
“因為我酒量超級差的。”
根本沒被波本陰陽怪氣到，白發少年理所當然，“BOSS就挑選了一款適合我的酒咯～”
“原來如此。”
金發黑皮的男人點點頭，“我還以為是因為彌爾頓很小就獲得了代號的緣故呢。”
依對方的能力和黑衣組織的不做人，彌爾頓十二歲那年就開始抓臥底完全有可能。
但再往前的情報，波本就打聽不到了。
彌爾頓達芙雙手合十，睜大眼睛讚同道：“你這麼一說，似乎也很有道理的樣子。哇，原來BOSS當初還有可能這麼想嗎？”
波本：。
隱約聽到後麵幾句對話的萊伊掃了兩人一眼。
波本似乎知道什麼的樣子。
想到蘇格蘭死亡那晚對方的表現，萊伊決定改天試探看看。
“快來快來！”
沒管臥底們內心的暗潮湧動，彌爾頓達芙朝兩人招手，“說出那句經典的口號！”
“……什麼口號？”萊伊遲疑。
“你怎麼可能會不熟悉呢？”彌爾頓達芙不可置信的反問。
萊伊語氣冰冷，“條子的東西，我為什麼要熟？”
“你之前不是這的雇傭兵嗎？”
白發少年歪頭，就差掰手指舉例了，“美劇裡經常上演的呀，難道你長這麼大一部電視劇都沒看過？”
“不應該啊……”
萊伊：……
“快點。”
波本努力無視身上的製服，幸災樂禍道：“萊伊，你在拖延時間嗎？”
萊伊：……
萊伊深吸口氣，抬手敲門，“FBI，open the door。”
“你是在幫FBI維護形象嗎？”彌爾頓達芙不解，“他們敲門的時候哪裡有這麼溫柔。”
於是萊伊帶著要把門砸爛的氣勢重新敲了一遍。
“FBI！open the door！”
彌爾頓達芙海豹鼓掌，眼睛發亮，“哦～就是這種感覺！酷！”
波本：……
雖然很討厭FBI。
但是現在他很想憐憫對方一秒。
顯而易見，FBI百分百有哪裡惹到彌爾頓了。
不過這幾天彌爾頓應該都沒出莊園，是他看出FBI在計劃什麼了？
這個任務FBI必然會有動作，波本盯著彌爾頓達芙，那他打算如何做呢？
注意到波本的目光，彌爾頓達芙退後一步，讓兩人擋住自己，“好了，交流的任務交給你們，好好乾哦。”
話音落下，彆墅的正門便被人從內打開，一位披著輕薄外套的棕發女性出現在門口。
她警惕地打量著門外的人，“……你們這是？”
“您好，夫人。”
波本率先打招呼，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證件在對方眼前一晃而過，“我們接到報案，您這裡發生了一起入室盜竊？”
波本說的案件是真的，不過真正負責來調查的FBI還沒到，他們是打了個時間差。
依彌爾頓達芙的話來說，就美國這邊的辦事效率，小偷把贓物轉手了FBI可能都還沒做好案件登記。
波本難得強烈同意，“稅金小偷嘛。”
萊伊……萊伊選擇沉默。
他反對！彌爾頓絕對在誇大！
聽到波本的話，議員夫人攏了攏外套，整個人放鬆不少，“……啊，老公確實和我提起過這件事，是我忘了。”
“進來吧。”
“哎呀。”
站在後邊的彌爾頓達芙上下打量女人一眼，“看來我們打擾了她的好事，比起FBI製服，她應該更喜歡水管工的衣服。”
波本：……
萊伊：……
什麼水管工？是他們想的那種水管工嗎？
波本迅速回憶起這位議員夫人的相關資料。
這對議員夫婦感情甚篤，育有一位體弱多病的女兒。為了女兒，他們開始關注慈善行業，經常參加相關活動，是這一帶很有名的慈善家。
聽彌爾頓的話，這對議員夫婦似乎沒表麵那麼簡單。
波本和萊伊收起思緒，跟著這位議員夫人進入彆墅，恰好撞上一位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水管工。
“家裡的水管在你們來之前剛好壞了。”
議員夫人語氣有微不可查的緊張，換成普通人是聽不出來的。
不湊巧，波本和萊伊並不在普通人的行列。
水管工朝女人揚起一個笑，“夫人，水管已經幫您修好了，再有損壞的話隨時聯係我。”
議員夫人輕笑一聲，“當然。”
波本：……
萊伊：……
他們這是剛好撞上了出軌現場？
不過任務目標是否被戴綠帽並不在組織的關心範圍內，是以兩人隻好沉默以對。
議員夫人邀請三人在沙發上落座，“我去給你們拿些茶水吧。”
“不勞煩夫人。”萊伊拒絕，“我們隻是來調查盜竊案的。”
“沒關係。”
議員夫人從廚房裡端出一盤在美國這邊較為少見的茶點，“這是我托人從日本那邊買的櫻花餅，幾位一起嘗嘗吧？”
她將盤子放在茶幾上後順勢在萊伊身邊坐下，膝蓋不經意觸碰到對方。
發現這一幕的波本挑眉，“夫人很喜歡日本文化嗎？我看您院子裡也種了一顆櫻花樹呢。”
“還行。”
議員夫人淡淡道：“主要是我女兒喜歡，當家長的自然要滿足她的願望了。”
頂著波本和彌爾頓看好戲的目光，萊伊假裝沒發現議員夫人在偷看自己的胸肌，“太過溺愛孩子可不好。”
議員夫人捂嘴笑了一下，對萊伊的態度比對波本熱情多了，“沒辦法，我女兒身體不好，這點小要求就儘力滿足她了。”
“夫人，我可以先四處看看嗎？”彌爾頓達芙適時提出要求。
麵對樣貌平平的人，她的態度明顯更冷淡了，“你可以在院子裡看看，小偷沒準是從那進來的。”
“我和他一起。”
波本站起身，嘴角勾起，“諸星君，你先留在這給夫人做下筆錄吧。”
萊伊：。
院子裡，聽到身後動靜的彌爾頓達芙沒有回頭，“警方做筆錄正常是要兩個人在場吧。”
“沒關係，那位夫人看上去根本不在意這點。”
波本走到他身邊站定，與他一同抬頭看向麵前盛開的櫻花樹，“彌爾頓很喜歡櫻花嗎？記得第一次見你時剛好就在櫻花樹下。”
“你出現幻覺了？”彌爾頓達芙冷哼一聲，“組織基地裡哪來的櫻花。”
“是我記混了。”
總是愛冷不丁試探的波本麵不改色，“不過，櫻花真的很漂亮，不是嗎？”
聞言彌爾頓達芙沒有回他。
有粉色的花瓣從樹上飄落，被一隻手接住。
“又到這個季節了。”
宮野明美攤開手，任由手心的花瓣被風卷走。
可惜，曾經約定與她一起看櫻花的兩個人，今年依舊沒能到場。
四下無人，許是觸景傷情，曾經的記憶浮上心頭，宮野明美想到了獲得代號以前的事。
那已經是早霧彌夜十二歲時的事了。
早霧彌夜幼時意外被抓入組織，然而組織不是幼兒園，不可能費心去照顧一個孩子。
於是順理成章的，他被組織丟給了手上正在帶兩歲妹妹的宮野明美。
從對方七歲到十二歲，宮野明美一直不曾知曉早霧彌夜在做什麼，隻知道他天賦驚人，組織十分看重他。
雖然不知道早霧彌夜具體在幫組織做什麼，可宮野明美卻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性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起初，宮野明美以為這是失憶造成的。
她想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儘力幫助早霧彌夜，知道他的生日在三月份，正好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便想著等誌保年紀再大點時可以一起去賞櫻。
直到早霧彌夜十二歲那年，宮野明美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明明眼睛所看到的就是她一直照顧到大的人，可心裡的聲音告訴宮野明美，站在她麵前的孩子不是早霧彌夜。
什麼“副人格”，宮野明美才不信。
但她不相信有什麼用呢？
彼時的宮野明美在組織裡是邊緣人物，毫無話語權，之所以能夠見到早霧彌夜，也僅是因為組織恰好缺個照顧他的“保姆”而已。
這讓宮野明美開始擔心起妹妹誌保。
她內心不好的預感很快成真，在早霧彌夜出現“副人格”的同一年，七歲的宮野誌保被檢查出繼承了父母醫學方麵的天賦。
姐妹就此分開，一年到頭再也見不到幾次麵。
而這距離約定好一起去看櫻花才不過過去幾個月而已。
看櫻花的時節到了，能和宮野明美一起去的人卻再也沒法完成約定了。
宮野明美終於意識到，在組織內不受重視的話，是連如此簡單的願望都達不成的。
她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組織，但她願意為了要守護的家人踏上這條路。
至此，組織裡多了一個菲諾雪莉酒。
“沙沙——”
聽到動靜，宮野明美瞬間收斂好所有情緒，看向來人。
一個身高約莫一米九的紅發男人朝她走來。
“格拉帕。”宮野明美低聲叫出他的代號。
“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格拉帕雙手插兜，“格拉帕現在可是‘死亡’狀態，怪不吉利的。”
“……”
見人沒回，他也不介意，格拉帕打量她一眼，“身手進步許多嘛，以前人走到背後都沒發現。”
宮野明美皺眉，“你還是這麼不著調，不要廢話。”
她遞給男人一個信封，“這是近期的情報。”
格拉帕接過，反手丟給她一個異常迷你的屏蔽儀，“彌爾頓現在在國外對吧？等他回來再把東西給他也不遲。”
“彌爾頓體內的定位芯片信號頻段特殊，無法輕易更改，你手裡這個大概能屏蔽十分鐘左右，沒法再多了。”
“好。”
宮野明美收好屏蔽儀，再抬頭時格拉帕就不見了蹤影。
輕歎口氣，宮野明美走出這片無人光顧的小樹林。
宮野明美不像宮野誌保和早霧彌夜那樣擁有過人的天賦，身手方麵也隻是普通女性水平。
她是另外兩人的“弱點”，是組織最不會去特彆關注的存在。
正是這樣，宮野明美肩負起了暗中聯絡的任務，從早霧彌夜失憶至今，無人察覺。
“基爾。”
菲諾走向此次的任務搭檔，“我來遲了。”
“不，現在沒到約定時間。”
基爾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肩膀上有花瓣。”
“或許是剛才一路走來時染上的。”
兩人現在停車的位置就有一排櫻花樹，基爾並未起疑，“走吧，幸好我不花粉過敏。”
現在的日本，簡直遍地是櫻花。
菲諾坐上她的車，“但是……櫻花很好看，對吧？”
基爾聳肩，啟動車子，“馬馬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