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沒有騙狗?]破空記得前天阿娘也是這麼說的。
墨辰也沒再說話。
成年人的沉默,破空懂了。
[它們要是再不生,修狗可能就先趕去投胎了。]破空真的好想大哭一場,但守了一夜的牛,它現在實在沒有力氣。
趴在桌上的人更是一動不動,如同死了一般。
破空用爪子勾勾墨辰也:[阿娘,剛才的麒麟魂力差點把驢和修狗一起帶走。]
三天顧不上練《天隱訣》的墨辰也猛然抬起頭,鳳眸直愣愣盯著虛無,牙縫裡憋出一句撕心裂肺的話:“要不讓鬼玄麟把我也帶走吧!”
雖然嘴上這麼說,慫還是很慫的。
第二日的辰時,墨辰也認命出現在白雪碧竹間。
上古凶獸憋久了容易出問題,萬一赤瞳鬼玄麟真的急到魂力暴起反噬,先前練過的幾天《天隱訣》估計都要白給,滿山的活物全得被炫。
橫豎隆冬無人能進山,她索性把赤瞳鬼玄麟多放出來些遛遛。
鳳眸變成更為鮮豔的赤色,一手執碧竹,一手成龍爪,雪衫身形順著早已爛熟於心的招式舞如踏風流雲。
冬日的清晨陰沉靜謐,空氣冰涼濕潤,與天隱訣三招一藏的身法一同撫平蟄伏於魂魄與靈脈中的焦灼躁動。心訣招式終於到了收勢,修白左手突然淩空向前抓去,深翠竹葉被無聲震離樹枝,摻入落雪高高揚向陰沉蒼穹,遮天蔽雲。
手腕在翻轉間龍爪突然成掌,溫柔收回,飛揚入穹的竹葉與白雪驟然轉身回落,在竹海間落下一場稠密的碧素冰席。
周圍寂靜極了,雪葉落地的簌簌聲變得極為清晰。墨辰也闔上赤紅雙目,等待赤瞳鬼玄麟隨著身體裡的血脈奔流漸漸平靜下來,被自己納入魂魄中。
一陣風聲忽然在背後幾丈遠的地方輕拂過竹葉,本是山間常事,卻讓未褪赤紅的鳳眸應聲睜開。
“誰?”墨辰也的眼睛迅速恢複琥珀色,握住碧竹梢的手暗自蓄力,轉身朝風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幾隻大山雀自竹葉間騰空飛起,方才的氣息卻好似一場錯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墨辰也皺起修眉,目光掃過四麵空無一人的竹海,若有所思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另一頭傳來急促的狼爪踏雪擦擦聲。
[阿娘!阿娘!]破空在雪地裡連滾帶爬,跌跌撞撞。
墨辰也吩咐破空在自己練《天隱訣》時守住牛棚,不要讓閒雜驢等靠近,破空這副樣子大喊著跑過來,頓時覺得不妙。
“怎麼了,祖宗們不是剛吃飽麼?”墨辰也迎著破空走去,“是要加餐麼?”
[不加餐!]破空又慌張又興奮,[祖宗們可能要生!]
墨辰也仿佛一個在沙漠裡走了三年的人終於看到終點的綠洲,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真的?”
[是尊嘟!修狗來的時候已經能看到小牛犢子的腦袋了!]
[這回是真的生了!]
墨辰也一把撈起破空夾在胳膊下麵,朝牛棚飛奔。
經過這些天狼怒驢怨人崩潰的照顧,兩頭母牛體質溫厚強大,生產的低吼聲並沒有持續太久,牛棚便傳來喜訊。
看到三隻小牛犢子顫顫巍巍站起身,覺得熬到頭的墨辰也和破空相擁喜極而泣。到牛乳嘩啦啦流下來時,墨辰也簡直想就地給母牛磕三個響頭。
至於清晨竹林裡那道奇怪的風,沒人顧得上繼續留意。
接下來的日子,竹林小院所有成員更加忙碌。
破空吃喝拉撒全在牛棚邊上,一邊看護三頭皮上天的牛犢子,一邊隨時照顧產後母牛的情緒,時不時要表演一場踩木桶走路的小狗哄牛開心。
三頭大黑驢不僅要給竹院大功臣做月子餐,還要磨各種各樣的香甜濃漿,一上磨就大半天下不來。要不是每天有十幾顆甜甜的新鮮草莓吃,這種累斷老腰的活兒驢早就不乾了。
墨辰也每日從牛棚裡提出一桶桶濃白牛乳,然後一頭紮進廚房裡一整天看不到人影。
直到小牛犢子出生的第九天,墨辰也背起一個蒙著薄棉被的大竹筐,裡麵放著十來個神神秘秘的封口竹筒杯,在靜悄悄的全家午憩時間推門沿著雪徑朝下山的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