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筆畫紙什麼的，被係統設置成了平板和電容筆。錢什麼的……隻夠個人基本開支。
係統於是不說話了。
月見裡抱著平板蹲下身，將頭埋進了膝蓋裡。
沮喪四處溢散，幾乎把意識空間裡的係統淹沒。
“hadihesun，icouldhaveborheshade。butlightanewerwilderness，mywildernesshasmade。（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變成更新的荒涼。）”
它聽到她低聲的吟唱。
它忍不住戳戳月見裡的肩膀：“太太，要不我用您現有的羈絆值幫您兌換一個鈴木家親戚的身份吧？這樣您就有足夠的錢去消費了。”
電容筆也好，畫紙也好。隻要她願意，手邊的繪畫工具一邊用一邊扔都沒問題。
月見裡悲哀的仰起頭：“那我的東大畢業證怎麼辦？”
她原計劃是用這些羈絆值兌換東大畢業證的。
係統：“……隻是晚一些再拿到而已，又不是不拿。”
“我不要。”月見裡說。
她對於自己在新世界裡的人生是有一個完整的規劃的，家世方麵的變動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這一規劃。
係統沒看過這一規劃的具體內容，但對此很無奈，“那怎麼辦？總不能讓進度就這麼停在這裡吧？”
沒有羈絆值，彆說人生規劃了，一點點小事都會做不到——沒法拿到錢，沒法買東西，也沒法和彆人接觸，隻能像個幽靈一樣孤單地生活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那場麵，係統想想都覺得可憐。
雖說眼下的那幾幅已發表的作品也可以慢慢積累羈絆值，但畢竟速度慢了許多。它宿主計劃在六個月內完成可以將羈絆值積累至滿點的作品，肯定接受不了這樣的等待。
月見裡蹲在地上沉默許久。係統也跟著安靜了片刻。
它看看周邊走過的同學，又調出時鐘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提醒月見裡鈴香：“太太，馬上就要上課了。您是要曠了這節課嗎？”
雖說她存在感夠低，曠了也不會被人發現，但畢竟會對以後產生不好的影響不是？試想將來月見裡的存在感足夠高了，教官注意她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她除了喜歡上課開小差以外還有無故曠課的記錄，那多糟糕。
但月見裡又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緩和心情……
係統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勸下去。月見裡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來，轉身朝術科樓走去。
係統留在她背後，看著她虛浮的背影，心想它就說完美主義不一定是好事吧？
它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許諾警官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呢，與以往截然不同。
這下真的變成一個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了。
術科教室裡，教官正激情昂揚地講授著基礎劍道應該掌握的知識和技巧。月見裡坐在後排，在意識空間裡與係統展開了艱難的對峙。
月見裡：“……開後門怎麼就不行了呢？你當我沒看過穿越小說是不是？那小說裡彆人家的係統，都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不管宿主想要什麼都可以憑空創造出來。我不過就是讓你給我買一支電容筆而已，怎麼就不行了呢？大不了我積累夠羈絆值以後把錢還給你。”
“這不是還不還的問題，而是我真的沒辦法這樣做。”係統一臉的目不忍睹，“他們的係統是不是真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先不說，您難道沒有注意到像這樣的小說都很沒有道理地規避了現實科學性的問題嗎？
“我和它們不一樣，我是一個誕生自現實的係統，我所能做的一切都是講科學依據的。我在這裡所能幫到您的一切，都以您積累的羈絆值為基礎，”
月見裡：“羈絆值，那不是靠我畫畫取得人氣值來獲得的嗎？既然這樣，那我一個人就可以把所有的事全做了呀，還要你乾什麼？”
係統理直氣壯，“當然是做您的助手兼監督者和解惑者了，順便在您需要的時候幫您逗逗哏解解悶什麼的。”
月見裡：……
謝謝，我一點也不想和你說相聲。
談判宣告破裂。月見裡最終還是不得不忍受自己在這個世界裡孤身一人得不到任何幫助的狀態。寬敞的劍術教室裡，教官講完了練習劍術的基本動作，讓大家開始練習。
他讓大家排成三排，挨個看過每一個人的動作，有錯誤的糾正，沒錯誤的誇獎，讓每一個人都得到應有的反饋。
但唯獨在經過她的時候，即便她走神和應付差事的姿態表現得再明顯，也沒有給出哪怕半點反應。徑直從她身邊走過，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係統看在眼裡，沉默著沒敢說話。
它接受到了來自宿主內心的希望他能幫她的帶著僥幸心理的強烈暗示，但堅持著沒給回應。
等課程進行到一半，月見裡長長歎了口氣。
“小巷
又彎又長
沒有門
沒有窗
我拿把舊鑰匙
敲著厚厚的牆”
係統：……
月見裡：“他叫：把死亡曲奏得更好聽些！他叫：把提琴拉得更低沉些！
這樣你們就化作煙升天。
這樣你們就有座墳墓在雲中，睡在那裡不擁擠……”
係統一個激靈，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不是，太太，我們還沒有到這種程度。我說過了隻要您不那麼完美主義……”
月見裡：“列車通往的黃泉站，月台站滿了來迎人的已故者。這哪裡是悲劇，這是團圓！”
係統慌忙大喊一聲：“太太！！！”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嚇人，太嚇人了。
它是要幫助宿主獲得新的生命的，現在卻讓人家產生了魂飛魄散的念頭。
也沒人告訴它它家宿主在遭遇重大挫折之後會產生這麼強烈的悲觀情緒啊！
它看到自家宿主眼眸中氤氳著悲傷和絕望的淚水，配合那張充滿了中國古典氣質的清冷美人的臉，頓時心底一陣抽痛。
感覺不滿足宿主願望的自己像個畜生怎麼辦！
它咬咬牙，說出了自己認為最有可行性的辦法之一：“不如這樣吧。太太，我拜托三次元那邊給您弄一些流量券，這樣您的作品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推廣，也就能讓您更快地積累人氣值了。你可以利用這些多出來的羈絆值，在東大畢業之餘給自己做一些經濟方麵的設定……”
隨著係統話語說出口，月見裡眼中的悲傷和絕望也漸漸消散開來。她望著係統漂浮在她意識空間當中的臉，像在看一顆給她帶來希望的星星。
係統撓撓頭，不自覺有點臉紅。
它還想繼續說另外一個辦法，但這時現實裡的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它。
“請問，是山崎（yamazaki）同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