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高踩低的丞相府,一個母親早亡又不得父親寵愛的女兒,過得有多艱難自不必說,在那樣肮臟黑暗的環境下,虧了她命硬才能活到出嫁。

拂雪一介孤女,年紀又小,身處在完全陌生的環境,心裡肯定也諸多彷徨,還是再擔待一些吧。

床上的小人兒呼吸逐漸平緩,春儘沒把手抽出來,反而用另一隻手把她垂落的頭發彆到耳後,還往下拉了拉被子。

可能是身體弱怕冷,拂雪每次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但這個季節這樣捂著,反而不利於傷口恢複。

春儘待了很久,直到手麻得沒知覺了,才慢慢從拂雪手裡抽出來,拂雪似是有所察覺,不滿地皺了皺眉,但沒有醒來。

春儘舒一口氣,甩了甩麻木的手臂,默默退了出去。

桃枝帶著梅園的下人在外麵待命,春儘掃她們一眼,淡聲道:“搬吧,動作麻利點儘量彆弄出聲響。”

下人得令,紛紛散去。

桃枝湊到她跟前,義憤填膺地說:“我看她就是故意在將軍麵前裝可憐,夫人您可彆被她騙了。”

春儘並不用力地揪住她的耳朵,道:“有在這嚼舌根的功夫,不如去幫我把房間打掃了。”

桃枝捂著耳朵逃走,邊跑邊說:“奴婢一心為您,您卻這樣對奴婢,好傷心好難過。”

春儘:“……”

為什麼這麼想打人呢,拂雪這樣的時候她也沒這種想法啊。

春儘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原本她打算把臥房也搬空,看著床上那張憔悴的小臉卻不忍了。

為了避免拂雪醒後又陷入癲狂,她特意讓郎中開了安神藥給她,一碗下去昏睡三天,三天後她的傷口怎麼也好了。

搬去棲霞閣的第一天,春儘睡得不是很踏實,披衣起床,外麵月黑風急,隱有下雨之勢。

站在院中許久,她想的隻有一件事——該把和離的事提上日程了。

等拂雪好一點了,就用這幾日照顧的情分讓她幫忙,要是由她來開口求範黎,說不定事情會變得簡單些。

後半夜果然雨來了,幾聲悶雷過後暴雨如注,房簷上很快就開始往下淌水,吵得春儘幾乎一夜無眠。

第二天,院子成了汪洋。

春儘歎了口氣,麵上卻隱有笑容浮現。這樣一來,就沒人會來打擾她了。

雨一連下了四天,天放晴的時候,丞相府的帖子也送來了。

春儘看都不看就扔到了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