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相信他?”
扶著蕭禦進屋後,嚴寧一臉鄭重。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的身子朕知道,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朕真的出了事情,太醫也會查明,離開這裡,對你來說也不難。”
“朝政之事最為重要,蕭安眼下不成器,可朕就這一個兒子,眼下隻能是他了。”
蕭禦說到這一頓。
“若是朕真的先走一步,日後你就是太後,貴妃你也不用再擔心,至於賢妃,一定要私下處理了她,不能婦人之仁。”
“先帝留給朕的輔政大臣都在,日後他們也能輔佐蕭安。”
蕭禦說話語速比起之前有些慢,明明是在交代遺言,可他不悲不痛,神色如常,嚴寧聽著,心裡很是難受。
“那箭有毒?”
蕭禦聞言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認了,她這麼聰明,猜到也是正常。
嚴寧幫她脫去上衣,看到他內裡的身子明顯白的不正常,再也忍不住了,當即就哭了。
“陛下要答應臣妾,一定要好好活著。”
嚴寧雙眼通紅,也有些悔恨,若是她沒有一意孤行的出來,他也不會這樣。
“都是臣妾不好。”
“當日,朕與你結發為夫妻,若是看不到也就算了,看到也不會不管,說到底還是朕沒能安排好,有些地方確實大意了。”
蕭禦說完,猛地一陣咳嗽,此刻他看起來虛弱極了,哪裡有平日裡半分硬朗的模樣。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用手抓著嚴寧的手。
“記住了。”
嚴寧點了點頭。
如果,如果他真的死在了這裡,那麼他的臨終遺言,她拚死也會完成。
蕭安是才能有限,可若是仔細教養,即便將來不能大展宏圖,但做個守成之君也不是不成。
張郎中手裡拿著幾個藥瓶,另外還有一包銀針和半截蠟燭。
“先出去吧。”
嚴寧一步三回頭,出去後,阿青也過來安慰她。
兩兄妹不傻,張郎中如此說,想來病得不輕,傷了內裡。
從午間到傍晚,嚴寧坐在院中,就那麼盯著那扇小木門,轉眼間日落西山,天色昏暗,她水米未進,眼神呆滯,內心一直在祈求上蒼保佑,希望老天眷顧,蕭禦能平安無事。
從前總覺得這人心狠無情,可眼下看來,他並不是那樣的人,他知道賢妃品行沒那麼好,教養不好皇子,可因為賢妃是蕭安的親娘,他年紀還小,他也沒忍心讓他們母子分離。
或許,他是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她們成婚才半年多,說來即便有情分,那就那麼點,但他依舊在生死存亡關頭選擇保護她。
想到這裡,嚴寧把頭埋下,泣不成聲。
屋內,張郎中用針很快,這一下午,蕭禦先是難受,他渾身都在發高熱,沒有對症的解藥,張郎中采取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也是最危險的。
剛開始,他身上萬分疼痛,好像有人在生啃自己皮肉一般,他以為自己就要去了。
緊接著,他便發起了高熱,渾身通紅,在之後他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還都是黑血。
蕭禦也沒信心,可他已經沒得選了,能撐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等他吐完了黑血,張郎中又用幫他用針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