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宮人雙手捧著木托盤,來到沈竹麵前:“沈大人,請。”
木托盤上,正是李鉞昨日就擬好的聖旨。
趁著祝青臣午睡,李鉞用儘此生文采,寫成這道聖旨。
他沒有和任何官員商議,更沒有下發給尚書台,他獨自寫好聖旨,蓋上玉璽,連祝青臣都不知道。
沈竹雙手接過聖旨:“應天順時,受茲明命——”
眾臣再次恭敬俯首:“臣等接旨。”
“‘祝氏青臣,鳳翔祝氏文國公祝舜生之孫、敬文國公祝鴻君之子,太上仙皇之義孫、先皇之義子……朕之心肝手足。’”
好家夥,這身份真夠多的。
況且……心肝手足,一可做“心腹”之意,可還有其他意思。
李鉞到底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李鉞。
李鉞端坐上首,腰背挺直,麵不改色。
隻聽沈竹繼續念道:“‘朕與青臣,自小相識,一同長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這話聽著也怪怪的。
“‘青臣自幼頗有仙緣——’”
“‘方出世時,月滿無缺,霞光滿天,烏鵲纏枝。’”
“‘及至滿月,遊方道士前來拜會,欲收之徒。朕嚎啕不舍,道士輒止。’”
“‘至五歲,城外遇仙……’”
沈竹每念一句,祝青臣的臉就皺起來一分。
他念的這是什麼?
李鉞寫的這是什麼?
什麼剛出生的彩霞漫天?什麼剛滿月就有道士要收他為徒?
他怎麼不知道?家裡人沒跟他提過啊。
不知過了多久,沈竹終於念到正題。
“‘及至青臣十八,中原戰事焦灼,鳳翔艱苦支撐。’”
“‘青臣入山祈福,再得仙緣,南極仙翁欲收之徒。’”
“‘然青臣心懷百姓、牽掛蒼生,不願成仙,惟願入鐘南山中,為朕、為鳳翔百姓、為大周國運,祈福十年。’”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有點不好意思。
他分明是因為“滿心滿眼都是李鉞”,結果被仙翁一掌拍出來的。
不過祈福嘛,也不能說沒有。
他在山上十日,日日夜夜都惦記著李鉞和百姓,也不算完全不對。
沈竹繼續念道:“‘今十年期滿,青臣歸來,容貌未變,年歲不改,朕實奇之,故如實相告。’”
“‘朕感念於青臣一番情意,以禮待之,特昭告天下——’”
“‘祝氏青臣,國之肱骨,大周重臣。許襲文國公爵,另許封號文定,冊為文定國公;許職太子太傅,統領文臣。’”
此話一出,在場眾臣都陷入了沉思。
這道聖旨,值得琢磨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天下人人都知道,陛下感念追思太子太傅,卻不會輕易聽信鬼神之說,從來都是慎之又慎。
先前就有方士招搖撞騙,求見陛下,聲稱可以讓陛下見到太子太傅。
陛下試過幾次,馬上識破方士詭計,把人推出去砍了。
可陛下如今,不僅信誓旦旦地宣稱太子太傅就是有仙緣,還說太子太傅就是從神仙那邊祈福回來的,信誓旦旦,不容置疑。
可見事情果真如此。
另外,國公之爵,是大周爵位至尊。
大周立國以來,除了早些年追隨太上仙皇、一同打天下的老人們被封了國公,其他功臣頂破了天,也隻封了侯爵。
結果,祝青臣一上來就封了國公。
且大周封號,常以單字為尊,如榮國公、信國公。
雙字封號,如安樂、忠勇,則稍次一等。
雖說祝青臣的封號也是雙字,可這兩個字,與尋常的封號又不相同。
一個“文”字,一個“定”字。
祝青臣的爺爺已經被追封了文國公,祝青臣的父親同被追封國公,卻隻是在“文”字之前,加一個“敬”字,稱為“敬文”。
祝青臣的封號卻是“文定”,在“文”字後麵,加了個“定”字。
大周有文國公,也有定國公,這像是把兩個國公的封號揉在了一起。
文以定國,這個“定”字,陛下給的實在是太大了。
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