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捂著斷臂,咬緊牙關,她深知自己和妹妹總有一人得交代在這裡,與其感情用事全軍覆沒,不如不辜負妹妹之犧牲。
有朝一日,總有一日,她會回來要了陸郴與沈止的命!
出雲服下一解毒丸,也不管動用內力會不會讓毒發更快,其輕功出神入化,幾個錯眼間人已不見。
一切隻在一瞬。
出雲妹妹見姐姐逃走,心下已決定赴死。她並不會武功,也曉得在場眾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慕容卿,她也隻能利用慕容卿再拖延些時候。
她這匕首本做防身之用,刺向慕容卿也是不得已為止。白一方對她姐妹二人有恩,她隻想讓自己的姐姐逃脫,並未真的想傷了慕容卿。
琵琶內的暗器多且密,且還有毒,當真就被拖住了些時候。
慕容卿看著沈止與紫珺護在她身前,擋去了大部分暗器。而從另一邊竄來的出雲妹妹拿著匕首就要刺向她的麵門。
沒人覺得她隻是做個樣子。
耳邊是利刃刺破血肉的“撲哧”聲。
麵前人被一刀貫穿了身子,生機在她眼中迅速消逝,待她身子在自己麵前如一攤軟泥慢慢滑落後,慕容卿就見著陸郴麵色發白的臉。
這是她郴哥哥第一次殺人,手腕都在發抖。
還是為了她才殺人。
慕容卿驚訝陸郴殺伐果斷之時,便是自責。這是陸郴一介書生第一次沾血,難保往後不會被這一幕噩夢纏身。
此女死有餘辜,可也不該死在陸郴手上。
陸郴是為了護她,後背還都是傷,此等模樣隻讓慕容卿心中內疚更甚。她急忙上前去查看了陸郴傷勢,語氣忍不住怨怪著心疼:“郴哥哥你又不會武功,何苦要趟這攤渾水。”
陸郴身子半伏在慕容卿身上,他已經是有些沒力氣卻還是抬手扭過了慕容卿的臉:“彆看,小心夜裡害怕。”
慕容卿臉側是陸郴手掌的溫度,她嘴巴一癟,眼眶就犯了紅。
寒酥靈澤見縫插針,趕緊指使著衙兵迅速處理了屍體與殘局,還不忘支使了個人去和齊國公府通知一聲。
兩位主子還在“含情脈脈”著。
紫珺抬頭望了眼一旁看著的沈止,見沈止手背的青筋都暴起。嗤笑著上前,也沒什麼顧忌佝僂著腰擠到了二人中間。
慕容卿被紫珺擠得莫名,紫珺才不理她,她明明白白地問了陸郴:“出雲姊妹既能在大理寺與九格司追查之下,還能在上京待這麼久,行事定然小心。不知陸修撰是如何神通妙算,能在緊要時抓到了出雲妹妹。”
這也是慕容卿想問的,聞言去看了陸郴,想聽聽他作何回答。
“很難嗎?”陸郴因著失血,臉色越發蒼白:“混亂夜色中還有女子頭戴幕蘺往花車去,即便不是賊人,也很可疑。我站於高處看得分明,教我的侍從捉來一看,相同的一張臉自然不言而喻。”
他此刻風度依舊清冷矜貴,微微笑道:“至於斷頭案與這對姊妹有關,我可不曉得。”
慕容卿想來也是,她郴哥哥一向聰明。
紫珺冷哼一聲,至於那些放了冷箭的人也早已跑了個乾淨,沒有證據說什麼也百搭。她不欲摻合,先行一步告了辭隱沒於夜色之中。
慕容卿心裡暗罵自己真該死啊,自己是個蠢腦袋,竟還有一瞬覺得這樁事兒裡頭有她郴哥哥的手筆。
猜疑已滅,她心裡還是繼續怪罪著自己,怨怪自己怎能懷疑了陸郴。他性子雖是有些偏執,但品性從來都是好的。她這會兒才急切起來,扶著陸郴進了酒樓,又招呼著人趕緊去找大夫。
尤諾見慕容卿進來,才從酒樓的人堆裡擠出來。她還忘不掉當時那披帛跟奪命鎖鏈一樣給陸郴後背稀裡嘩啦得劃出了一大片血。
這會兒見慕容卿緊張著陸郴,雖說是應該的,但門口處的沈止默默站著,也是有些可憐。
尤諾就覺得自己好友也該雨露均沾一下,她一臉歉意的到了慕容卿跟前兒:“卿卿,你不怪我躲起來吧。”
慕容卿還真的不怪她:“那樣兒的情景,你躲著護了自己安危無虞就是寬我的心了。”
尤諾眼眶也有些紅,搶過了慕容卿手裡的濕帕子:“我來替陸修撰擦了血,你去看看沈少卿...阿,不對,沈司官。”
慕容卿這才想起沈止也是一身傷來著,她側頭,見沈止一身白色裡衣立於門框處。因他武功高強,是以一時之間竟無人去看顧他。他也不像陸郴,身旁時常跟著仆從,就那麼一個人。
她牽掛著陸郴,可就不代表對沈止沒了顧念。
慕容卿腳步一動,想去沈止跟前兒,可陸郴卻拉住了她的手。
“卿卿,不去好嗎。”陸郴輕聲道。
慕容卿卻沒有猶豫,她拍了拍陸郴的手背:“郴哥哥,沈少卿辦案途中,護了我們,我該上前問幾句的。”
“他武功護體,何須你去看?”
“不是這麼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