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楚凡閒下來的第一件事,並不是休息,而是打開直播平台、充了一筆錢,準備給虞藻刷禮物。
他一進來就聽見虞藻喊“老公”。
這聲“老公”顯然不是喊他的。
他開了隱身,出入直播間沒有提醒。
“老公”是對彆人喊的。
他隻是不在一會兒,虞藻有了新“老公”。
散漫隨意的神色漸漸沉下,唇角失去笑意。
柯楚凡打開後台。
高等級氪金用戶擁有特權,可以選擇是否下載主播的直播錄屏,有些大哥工作繁忙,容易錯過直播。
這個特權方便他們看回放。
柯楚凡將進度條拉到幾分鐘之前。
今天的小主播穿了緊身兔女郎製服,因為新榜一要看他的尾巴,他便背過身、抬起來給觀眾看尾巴。
感謝禮物時,也是一口一個“哥哥”。
柯楚凡支著頭,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晦澀不明的陰影。
不久之前,小主播信誓旦旦,說隻有他一個哥哥。
可這才過去多久?
小主播不僅喊了彆的男人“哥哥”。
連“老公”都喊了。
柯楚凡分不清他究竟是什麼心理,他一次次重播回放,看著虞藻對屏幕甜膩膩地笑、撒嬌。
實時彈幕飛快閃過,所有人都在喊虞藻老婆。
有時候虞藻看到,若是對方禮物刷得足夠多,也願意喊一聲“哥哥”。
柯楚凡怒極反笑。
他抬手將額發順至腦後,露出一雙如夜色漆黑濃重的眼。
真是個小騙子。
……
今天的直播十分順利。
直播間持續進人,虞藻留人的能力也強,光是聽他說話,都能吸引大批散客。
一直在聊天、謝禮的虞藻口乾舌燥。
下播後,雙手捧起水杯、抬起腦袋,“噸噸噸”地灌了一大口水。
因喝得太過著急,部分水自唇角溢出,打濕了下巴尖與領口,有的滴在裙擺之上。
虞藻渾然不覺,又或是根本不在意。
隨手用手背抹了抹唇角的水漬,忙碌地捉起手機,準備線下維護大哥。
【人傻錢多好騙:對不起寶寶我刷禮物沒有刷過彆人,是我太沒用了。】
景野有不少存款,每年公司分紅也能拿不少,加上他多年比賽下來,也有積蓄。
但禁不住流水一般地刷。
景野最近資金流動過於異常,卡限額了,被迫使用副卡。
他哥知道了這件事,雖然沒有找他問話,可他也必須收斂一些。
看完直播的景野,全程斯哈斯哈舔屏,心想他的寶寶怎麼這麼漂亮。
可看到小主播對彆的大哥露出甜笑,又撒嬌喊“哥哥”與“老公”,他十分痛心,自責自己的無能。
都怪
他太沒用,要是他能多刷點禮物、成為榜一,小主播就不用對彆的男人笑,更不需要違背本心,喊彆的男人“哥哥()”與老公⊕()_[(()”了……
虞藻本來不想回景野,但他看了下後台,今天景野刷了挺多,隻是被另外兩位大哥一對比,顯得比較少。
景野大概刷了四五十萬,扣掉平台分成與各種亂七八糟的手續費,到手也能有二十萬。
虞藻十分體貼道:【景野哥哥願意來看我直播,我就很高興啦。】
景野心裡暖暖的。
他捏著手機,忐忑緊張地輸入:【小早,你今天喊安逸老公。】
【人傻錢多好騙:我能不能……(正在輸入中……)】
【小早:景野哥哥你生氣了嗎?因為我喊彆人老公?但沒辦法呀,安逸刷了很多錢。我是主播,我必須維護老板,這是我的工作。】
【小早:而且我喊他老公隻是隨便喊喊,但我是真心喊你哥哥的。】
景野立刻將方才輸入的字刪掉,強烈的幸福感湧上心頭。
【人傻錢多好騙:我知道,沒事,我沒有吃醋,也沒有不開心。我當然會支持你直播,小早,就算你喊彆的男人老公也沒關係。】
【人傻錢多好騙:我知道這隻是工作,逢場作戲。我喜歡你,應該支持你,而不是妨礙你工作。】
【人傻錢多好騙: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男人。】
虞藻:“……”
未免太好騙了。
虞藻盯著這條消息,憋了很久,還是沒能憋住笑。
唇角高高翹起,露出筍尖般的雪白小虎牙,麵頰浮現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笑得肩膀顫抖。
宿舍無人,虞藻可以放開笑,可背後偷笑彆人不好。
於是他用手掩著唇,擋住臉偷笑,好像這樣就不會被彆人發現。
【小早:景野哥哥,你覺得十萬粉絲福利照,我發什麼比較好呀?】
【小早:這張可以嗎?粉絲之前說過想看這種的,我試著拍了一下,但不知道拍得好不好看。】
虞藻給景野發了張照片。
照片對準腰腹以下部位。優越的馬甲線周圍,捆綁一圈柔軟的黑蕾絲,腰胯兩邊是綁帶形式、分彆係有蝴蝶結,不過係得很鬆,好似稍微扯一扯,就會整片滑落。
虞藻用手擋了擋,生怕被發現他是男孩子。
不過,捂住的舉動卻帶了幾分青澀難為情的意味,讓這張照片增添視覺衝擊感。
景野一邊噴鼻血,一邊偷偷保存。
又覺得對方真的好單純,怎麼粉絲想看什麼都給拍……
但這張照片,尺度實在太大。
【人傻錢多好騙:寶寶不要發這張好不好……這張露太多,粉絲看到會對你做壞事的。】
虞藻沒有馬上回複,因為他群發了這張照片,以及言語。
他忙著回彆的大哥的消息。
隻是一轉眼,景野這邊的消息連增。
() 全部是讓虞藻不要發這張照片的哀求。
景野什麼都好,人傻錢多好騙,虞藻對他很滿意,唯獨粘人與嘴碎這一點,虞藻真忍不了。
本來心情不錯的虞藻,被連續的消息轟炸搞得惱怒,他摁著語音條,凶巴巴地警告:“你再吵我拉黑你了!”
“彆,彆。我不吵了,我不亂說話了。”景野又發了一條語音,帶有幾分謹慎,“小早,你這麼久不回我,是不是在和彆人聊天?”
“是剛剛給你刷禮物的那兩個榜一嗎?”
【遇見:等會可以視頻嗎?】
虞藻剛回了個“好”,就聽見景野發來這樣一條語音。
景野簡直料事如神。
禮物到手,虞藻連裝都懶得裝,在景野麵前,毫不掩飾他的壞脾氣:“等會我要和榜一視頻,我要把聲音打開,你彆給我發消息。”
他怕錯過彆的榜一的消息,手機開了聲音。
虞藻不說還好,一說,景野徹底按捺不住,發了狂似的消息+語音轟炸。
消息提醒聲就沒停下來過,虞藻忍無可忍,他給景野彈了個語音,上來便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我都說了彆發了!”
“我手機卡死了!!”
“你真是煩死了,我最討厭不聽話的人。”
說完,也不管景野什麼反應,直接把景野拉黑。
景野一直添加好友、一直道歉,虞藻都不帶搭理。
虞藻氣得小臉緋紅,他換了身睡衣,洗漱了一下,重新把假發戴好後。
手機支付寶多了幾條轉賬。
虞藻:“?!”
景野一直給他轉賬,一直道歉,每打一筆錢,都會附帶一條道歉留言。
可虞藻沒給過他手機號。
虞藻警鈴大作,連忙通過景野的好友申請,第一反應是打電話質問:“你調查我?”
“不是!”這誤會可大了,景野解釋,“是你給我寄快遞的時候,快遞麵單上顯示你的手機號……我,我當時害怕你以後拉黑我,我聯係不上你,就存了下你的手機號……”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打電話,也不會騷擾你。我就給你支付寶打錢,好不好……”
原來是這樣。
虞藻嚇壞了,他還以為景野私底下調查他,把他查了個底朝天。
虞藻有時候很聰明,但有時候又遲鈍得過分。
寄快遞時,他的確去了校外比較遠的驛站,可寄快遞需要實名,他沒有準備備用號碼,寄件號碼填的是他自己的。
他根本沒想過用彆人的,又或是瞎寫。
而是老老實實地捏著筆,寫下他的手機號碼。
虛驚一場。虞藻看著支付寶多出來的五十來萬,唇角高高翹起,而景野的轉賬還在繼續。
每筆都帶了自願贈與。
“那好吧,你打吧。”
景野非要給他打錢,他有什麼辦法?又攔不住。虞藻還生氣,他很
惡劣地凶道(),多打點錢?()?[(),我要和榜一視頻去了。”
這是對方第一次願意收他的錢。
景野心潮澎湃。他不是沒給對方轉過錢,但對方都不肯要,隻肯收直播間禮物,從不要私下轉賬。
可現在,對方願意讓他轉錢,還讓他多轉錢。
是不是說明,對方願意原諒他,且接受他了?
不然的話,為什麼小早不要彆人的轉賬,卻願意要他的?
心臟砰砰狂跳,景野幸福又痛苦。他低聲問:“小早,你和他視頻的時候,會想我嗎?”
虞藻捂住耳朵:“多打點錢就想你。”
“小早你真好……”
可惜虞藻沒聽完,因為他直接掛了電話。
一開始,虞藻很怕景野。
景野長了一張很典型的校霸臉,看起來就是那種打人很痛、脾氣也很差的暴躁男。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虞藻才發現,他對景野的印象錯到離譜。
景野看起來有多凶,實際就有多好騙。也粘人得要死,特彆愛給他發腹肌照。
在景野心目中,他好像成為了一個愛看腹肌的小女孩。
也正是這段時間的拍照訓練,景野的拍照水平大幅度提高,每張照片找的角度、表情管理,跟拍雜誌大片的男模似的,挑不出任何錯。
怪離譜的,但虞藻也沒解釋。
景野多拍拍照、轉移下注意力,也挺好的。
剛結束完景野這邊的語音,遇見那邊的視頻打來。
虞藻最後調整了一下假發,拿碎發擋了擋小巧凸出的喉結,按下接通。
景遇剛到家,他端坐在書房座椅上,身上西裝沒來得及脫。
而小主播換了身居家款睡衣。
他生了張濃顏貓係臉蛋,眉毛細長、眼尾緊致上挑,本該是明豔的長相,卻因過分乾淨的氣質,愈發奪人眼球。
他怯生生地喊了一聲:“遇見哥哥。”
“不用這麼稱呼我,你喊我景遇就可以。”景遇試圖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像拉家常一般道,“剛剛怎麼這麼久沒回消息?在回彆人嗎?”
虞藻搖了搖腦袋:“沒有哦,剛剛在洗澡。”
“原來是這樣。”
剛剛對方消失了很久,洗澡需要這麼久嗎?景遇沒有多加懷疑,注意到背後的環境,“你在宿舍直播,室友不會說什麼嗎?”
“我室友人很好,不會管我。而且他們基本都是本地人,不回宿舍住。”虞藻半真半假道,又裝著可憐,“因為我們學校宿舍條件不好,所以很多人都搬出去住……”
景遇險些脫口而出,問為什麼你不搬出去住。
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錢。
他不至於問這麼沒有情商的問題。景遇道:“住宿舍挺好的,上下課方便。你還是學生,要以學業為主。”
他像一個大哥哥,又像半個爹。又說,“不過你要是想搬出去住,我可以幫你找房子,或
() 者租金我幫你出,等會我去直播間給你刷。你找個好點的房子。”
虞藻抿了抿唇,聽得有點不耐煩。
但聽見後半句話,立刻喜笑顏開,抿住唇,靦腆地彎了彎唇角:“景遇哥哥,你對我真好。”
看來景遇的確是個實力大哥,這種有錢多金又有付出意識的榜一不多見。
虞藻眨著眼睛問:“哥哥,你喜歡看我的尾巴對嗎?我拿出來給你單獨看,好不好呀?”
景遇怔了怔。
見慣大場麵的精英總裁,頭一回產生類似無措的想法。
理智告訴他,他不該這樣,他不是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才跟對方視頻。
但人怎麼可能常年保持理智?
於是景遇說:“好。”
又矜持道,“我需要回避一下嗎?”
“不用,我直接拿就好。”說著,虞藻開始伸手搗鼓。
景遇:“不會受傷嗎?”
他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三十多歲的男人,怎麼可能連這些都不知曉。
直接取出,未免太過粗/暴,一定會受傷吧?
白嫩手臂向後伸,景遇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隨過去,下一秒,他看到小主播取過一件衣服。
又將衣服背對過來,露出毛茸茸的兔尾巴。
景遇:“……”
虞藻解釋:“尾巴縫得比較裡麵,特彆緊,我沒辦法單獨抓出來……必須把屁股抬得很高,才能把尾巴看清楚。”
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指尖輕輕撓了撓蓬鬆的尾巴球,分不清他的手和兔尾巴,哪個更搶眼。
景遇:“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
“嗯?”虞藻用氣音應了一聲,稍微偏歪腦袋,無聲望了過來。
乾淨澄澈的眼神、無辜清純的臉蛋,像一隻乖巧懵懂的小動物。
“沒有。”景遇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是他齷齪了。
景遇給虞藻轉了筆錢。虞藻看到後,不滿皺眉:“遇見哥哥,我不收私下轉賬的,我不是那種人。”
私下轉賬,難免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曖昧意味,更像某種情//色交易。
景遇解釋:“我知道,我隻是覺得你今天直播很辛苦,所以想獎勵一下你。或者這樣,我們當交易可以嗎?”
他怕小主播不肯收禮物,想出一個新法子,“你把你今天穿的衣服給我,我買。”
虞藻驚訝道:“你買?可是這不值錢……”
“嗯,我買。”
眼角餘光,掃向電腦屏幕上、小主播的動態照片,鼠標滑下來,每張照片都被一一保存。
景遇神色自若,“如果你怕我虧,你可以把你以前穿過的衣服,都給我。”
“這不太好吧……我還沒來得及洗。”虞藻很小聲地說,眼神飄忽、猶猶豫豫,卻當真心動了。
他當初貪小便宜買了許多衣服,由於料子太過劣質,洗了容易變形縮水,基本